由是,粉衣女子隻一眼就發現了這個吓得連話也說不出口的侍女來,幾步上前,一把就扭住了侍女的耳朵,将人拖拽出來,當衆扔在已經一地狼藉的碎裂茶盞前。
小丫鬟不過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年紀,進府伺候也就隻有幾年的時間,一進府來身旁的姐妹們就叮囑她:大小姐脾氣不好,平日裡伺候一定要多加小心,千萬不可做錯了事惹着小姐,否則一條小命也難保了。
因為有這層忌憚,小丫頭在小姐面前做事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絕不敢做錯半點,即便如此,平日裡也是難逃責罰,又何況像是今日一般,直接被當衆拎了出來。
小丫頭吓壞了,耳朵被人扭的通紅撕裂也不敢伸手去摸,此刻隻敢趴跪在地上拼命哭求“小姐饒命啊,小姐饒命啊.......”
然而,這樣的哭泣聲聽在粉衫女子的耳中,卻是十分厭煩,直接一掌掴在小丫頭的臉上,喝罵道:“哭什麼哭,難不成我還苛待了你嗎?做出這幅狐媚樣子給誰看,是不是也指望着裝可憐扮柔弱去勾引男人?”
越說越氣,粉衣女子下手也越來越重,接連不斷的耳光重重落在小丫頭的臉上,幾下之後人的臉就腫脹起來,一道鮮紅的血從鼻腔中淌下,混在嘴角的口水中,被人扇在臉上,十分可怖。
然而,此情此景,粉衫女子卻絲毫沒有憐憫,下手更重:“賤皮子,憑你也想裝病飛上枝頭變鳳凰?還是也想要嫁給皇親國戚,去當王妃呢!今天本小姐就打爛你這張狐媚子的臉!”
說罷,粉衫女子下手更重,對着可憐的小丫鬟左右開弓,可憐那丫頭一張臉活生生被打得鮮血淋漓,混着血和眼淚流了一臉,再也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這樣的陣仗,在場的侍女再沒有人敢出聲,隻能死死的伏在地上,生怕這樣的禍事輪到自己。
就這樣,女子掌嘴的聲音足足響了半個時辰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小丫頭的一張臉也已經青紫腫成一片,口中再也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是聲音極低的給自己求饒。
“這又是怎麼了,你們誰又惹着大姑娘了?”
人未至,聲先到。緊随而來的便是一陣腳步聲,一個身着華貴的中年婦人手中抱着一隻暖爐款款而來,在看到跪了一地的丫鬟後,精細描畫過的雙眉微微一蹙,旋即又舒展開來,看向尚還在動手的女子。
“蔓兒停手,這麼打下去,可仔細手疼。”
來者正是顧氏,粉衫女子就是甯遠侯府的大小姐甯蔓。
甯蔓見自己的母親前來,聲音更是委屈:“母親,這些賤婢不好好伺候主子,就想着來狐媚惑主勾引男人,我看着礙眼要教訓幾下,這樣的小事娘也要來管麼?”
顧氏笑而不語,隻拉着甯蔓在水榭中的長椅上坐下,拉過甯蔓的手看了看,這才嗔怪道:“教訓丫頭就教訓丫頭,何苦自己親自動手呢,若是我兒為此傷了手,豈不是要為心疼?”
甯蔓笑了,由着顧氏拉着自己的手用帕子輕輕的揉擦。“娘,我就是氣不過......”
“我知道......”顧氏眼眸中精光一閃,随即便掩飾了下去,“你知道你父親是最忌諱這些的,要是此事被你父親知道了,恐怕受罰的就是你了。”
顧氏的聲音不大,但是一句話就唬得甯蔓頃刻變了臉色,默了默甯蔓這才勉強的笑,“父親不是進宮和聖上議事去了,應該沒那麼快回府吧。”
顧氏卻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嗔怪看了眼甯蔓,“你這個孩子考慮事情總是這樣顧頭不顧尾的,你也不想想,進宮議事哪有什麼時辰,若是你父親回來看到你這個樣子,你還能有什麼好日子,到時候就算是我也幫不了你......”
顧氏略略沉吟了一番,又接口道,“更何況,你心裡恨的究竟是誰你自己明白,要是打一個奴婢就能出氣,那麼天下人都不用動腦子費精神了,你啊,還是太年輕了,這麼沉不住氣。”
一句話,直擊甯蔓心中所想,她的聲音陡然變厲:“她憑什麼!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一套狐媚妖術,就能迷惑得了九皇叔,以為從此就可以飛上枝頭,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嗎!”
“蔓兒!”顧氏神情一肅,低聲喝住了甯蔓,旋即又将目光看向方才挨了打的小丫頭和跪了一地的侍女們,緩聲吩咐:
“你們都下去,日後伺候要當心着點,不要再惹了小姐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