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已經有人提前擦拭幹淨了,并在上面墊了鵝毛軟墊,一隻燃燒正旺得炭盆擺在一側,仿佛一切皆備,隻靜等着它的主人前來。
看到楚靈的身影,一種仆婦家丁們紛紛行禮,口中也都道請安的吉祥話:“王妃娘娘金安。”
衆人的聲音并不算整齊,但是在這頗有些空曠的院落之下,也顯得格外鄭重。
楚靈也并不做聲,隻目不斜視的扶着桑竹的手走到紅木椅子前坐下,待身子坐定這才擡舉目去看廊前站着的衆人。
站在首列的自然是以賴嬷嬷為首的一幹年紀頗大的仆婦們,第二排則是各院各處的掌事侍女和家丁,再往後則是一衆丫鬟侍女,想必手中也都是各自領了差事的。
楚靈眯着眼看了半晌,并未說話,隻細細打量着衆人。在這樣的沉默中,衆人不自覺開始覺得惶惑,一個個隻跪在原處保持行禮的姿勢,大氣也不敢出一下。
片刻後,楚靈這才收回目光,微微笑了笑,“都起來吧。”
方才的威懾很又效果,得到了吩咐,衆人這才敢垂頭道謝然後站起身。看衆人都重新站好了,楚靈拿過手旁的茶盞呷了一口,緩緩道:
“自我入王府後,便一直忙着不曾得空兒,所以這才等到今日有空來見見諸位。今日呢,也沒有什麼大事,不過就是得閑了,所以抽空來和你們打個面熟,日後也好熟絡些。”
此言一出,衆人不自覺都松了一口氣,更有些膽子大的,已經陪着笑臉向楚靈巴結賣好。
“王妃如此和藹,真是咱們做下人的福氣,以後一定好好給主子效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伺候主子!”
楚靈看了那人一眼,隻淺淺一笑并未說話,目光一一劃過面前站立的衆人,被看過的人察覺之後都一一低下了頭,最終,楚靈的目光停在了賴嬷嬷的身上。
賴嬷嬷原本是昂首站在第一排正中間的,絲毫沒有方才被楚靈訓過的樣子,高高的揚着下巴,擺足了王府後院掌事嬷嬷的姿态。
隻是,感受道楚靈的目光後,她的目光不自覺縮了縮,然而又不便說話,隻能站在原處,隻是微微低了低頭。
楚靈心中頓時了然,想必這個賴嬷嬷并未向任何人道出方才在書房中的事。唇邊不自覺劃出一抹笑,也好,想來自己也是和顔悅色的多了,這才能縱得整個府上的下人對她沒有半點尊重。
“你們盡心伺候,本宮自然好好待你們,隻不過,九王府的後院一直無主,所謂亂花漸欲迷人眼,本宮怕有些人壞了眼睛,認不清這主子到底是誰呢。”
一時間寂靜無響,衆人都默默低了頭,無人敢上前答話。任是誰都能聽出來,王妃此話說得蹊跷,是以這等情況之下,誰都不敢去當這個出頭鳥。
眼見無人答話,楚靈隻斜靠在椅子上,一下一下的合着茶蓋,目光落在賴嬷嬷的身上,勾出一抹耐人尋問的笑:“賴嬷嬷,你說是嗎?”
果然還是被點了名,賴嬷嬷渾身一顫,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她不敢不答話,深深蹲下身施了一禮:“王妃說的自然是對的,老奴怎敢随意置喙王妃所言呢。”
楚靈面上的笑意更深了,随手一指賴嬷嬷笑了:“瞧瞧,果然是府上的老嬷嬷了,說話辦事就是機靈,你們可要好好的跟着賴嬷嬷學學......”
話至此,楚靈故意頓了頓,而後才忽然轉了話鋒,“學學她以下犯上,目無尊卑的機靈!”
後半句話,楚靈趁着聲音說得擲地有聲,直接駭得衆人死死垂下頭,生怕被楚靈看到,就殃及自身。
而賴嬷嬷更是直接跪在了地上,口中大呼着:“老奴不敢,是王妃冤枉了老奴,請王妃明察。”
嘴上雖然接連說着不敢,但是語中卻是直指楚靈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了她。
“是麼?”楚靈聞言冷冷一笑,直接看向站立在身側的管家,“今日本宮在書房,賴嬷嬷未經通傳便擅自前來告訴本宮,說書房書府上的禁地,不許本宮踏足,若是去了,便是犯了府上的規矩,不知九王府可有此等規矩?”
九王府的管家,是一個年逾五十的老者,此刻他端正站在廊下,面色十分沉穩,隻緩緩向楚靈施禮道:
“回禀王妃,書房之地,王爺的确是吩咐過,非等閑之人不得擅入,但是,王妃是王府主母,自然并非等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