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的目光如炬,隻盯着人看了片刻,良久後冷冷吐出了兩個字:“沒有。”
見景行這樣的态度,兩人自然也不敢再深究景行說的話到底是虛是實。事實上,今日景行沒有大發雷霆的動怒已經是不幸中之萬幸了,眼下他們自然不敢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觸其逆鱗。
于是杜太醫便強裝鎮定,點了點頭道,”微臣所見與張太醫一緻,王也是因為風邪侵體以緻舊疾複發,沒有大礙,隻要按時服藥好好将養便無大礙了。”
整個過程,楚靈都未曾開口說過一句話,隻冷眼站在一旁看着。眼下,見兩個太醫已經有了結論,便開口問道,“那麼兩位太醫是否要留下一張方子,本宮也好着人按方抓藥給王爺服下?”
“這......”
張太醫一時之間竟顯得十分為難,在楚靈略帶壓迫的注視下,竟有些手足無措的躊躇起來,仿佛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一般。
張太醫這樣的反應,引得楚靈心下頓時生了疑,微微蹙起秀眉,“莫不是張太醫竟不肯留下給王爺治病的藥方?”
見楚靈臉色微變,張太醫一時間也不知如何答話,杜太醫索性搶先一步道,“自然不是!”
杜太醫緩了一口氣又道:
“回王妃娘娘的話,娘娘可能有所不知,王爺身子一向不好,多年來在太醫院中都是有詳細脈案的,每一次看病開藥也都是要詳細斟酌才可以開方,又要在太醫院的存檔中詳細記錄存檔的,微臣等是不敢随意給王爺用藥,所以必得回去仔細斟酌之後,才能下藥。”
一番話說下來,楚靈卻神色未變,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人道了句,“哦,是嗎?”
“是,微臣不敢欺瞞娘娘。”略頓了頓,杜太醫觑着楚靈的神色,繼續道,“屆時,微臣也會直接在宮中的太醫院直接抓好藥送了來的,還請王爺娘娘放心就是。”
楚靈冷眼看着兩人一副急忙想要回宮複命的樣子,心下雖有些疑惑,但是轉念一想,心道卻也算是合理,況且她也着實不想留宮中的人在府上長住,于是便微微點了點頭,不再出言為難。
見景行和楚靈兩人都不再說話,付錦年便适時站出一步,??向景行拱手施禮,“王爺,既然兩位太醫均已看過,臣等便可放心了,不知王爺是否還有吩咐?”
景行眼皮也未擡一下,隻薄唇微張吐了一個字:“滾。”
雖然是斥責的話,但是三人卻像是聽到了什麼喜事一般,尤其是兩個太醫更是忙不疊的施禮告退了,隻有落在最後的付錦年尚還神色如常,告退之後步履穩健地向外走去。
誰知,還未走出兩步,便聽見景行的聲音從身後冷冷傳來,“謄抄的理事簿子明日記得拿來給孤過目。”
楚靈站在一旁,看着付錦年腳下的步子分明一頓,應下之後再走路時,已經遠不如方才的輕快,心中覺得十分有趣,不由莞爾一笑。
攤上這樣一個記仇的上官,恐怕也是不幸中的不幸了,像九皇叔這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人,舉凡是個正常人都要避之不及的吧?
可偏偏這個付大人是禦史台的人,恐怕還有許多年都要搓磨在九皇叔的手下了,如此想來......當真是十分罪過!
楚靈心中如是想着,不由得有些惋惜,可憐他好端端一個風流倜傥的探花郎,卻要在九皇叔的手下受這種氣,可真是可憐......
可是......楚靈心中的同情還未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那點子同情忽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該死!她居然還有這種閑情逸緻去同情别人?相比之下,難道不是自己的處境更加值得同情麼?
相比于付錦年隻用在禦史台看景行的臉色,好像還是自己更加可憐一些?自己如今和他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更是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枕邊人,幾乎是日日夜夜也都能看見此人的臭臉。
偏生這人脾氣還不小,一不留神一句話就能惹了他,這樣的怪竟然是自己的夫君,可不是天下最可憐的人就是自己了?
這樣一想,楚靈唇角的笑頓時就僵住了,同情别人做什麼呢?她最該同情的人,是自己啊!
如此想着,楚靈漸漸陷入了沉思,忽然,耳邊傳來冷不丁的一句話,“付錦年是前科探花郎,自然貌比潘安,王妃可是覺得此人容貌極為俊美?”
愣不生被人喚回了神思,楚靈未及多想便直接脫口而出道,“那是自然。”
從來科舉考試的前三甲,對探花郎的評定要求總是格外高些,除卻文采文章以外,相貌更是在評判标準當中,隻因為探花郎必要是文采和相貌都一流的男子才行。
因而在許多時候,明明貢生的文章可為一甲一名的狀元,但若是模樣生得俊美,天子便會匠人欽定為三甲探花,這也是大晉自建朝以來不成文的傳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