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早上看到祁歌露面就開始倒出自己積累的埋怨。
不是哥你怎麼回事,非要趕那陰間時間的航班,還好死不死地延誤了一會兒,差點化妝要遲到,讓你昨晚回來你還不聽……你吃飯了沒有啊,這一大趟折騰的,還好今天都是文戲,不然誰扛得住啊我的天……诶你笑什麼?
“啊?”祁歌回過神來,“我笑了嗎?”
阿遠懷疑地上下打量着他一番,得出結論:“哥,你昨天去找程姐啦?”
“啊?”祁歌回瞪她一眼,“誰跟你說的?”
阿遠哼了一聲,直接掏出手機一邊念叨一邊打字:“程姐,感謝你收留祁哥,他昨天表現咋樣?”
“喂,”祁歌直接把手機從她手裡抽走,動作飛快地撤回了消息,“小孩子家家不要亂說話。”
“怎麼亂說話了?”阿遠原地愣了一下,才忽然反應過來,立刻上手準備打祁歌一頓。
“哎有你這樣當助理的嗎,毆打老闆……”祁歌趕快繞着化妝椅逃竄。
才轉了半圈,他就扶着椅背擺手:“不行了,我有點暈。”
有前車之鑒的阿遠趕快過來看他:“怎麼了?”
湊得近了才看清祁歌白着一張臉,唇色淺淡,确實很不舒服的樣子:“你這又是咋了,昨天累着了?”
“啧,”祁歌扶着椅子慢慢坐下,“不要緊,可能昨晚吃撐了。”
這個表述對他來說未免有些罕見,阿遠一臉茫然。
從昨晚直播的時候強迫自己吃下幾塊糕點又喝了一大口奶之後,祁歌胃裡就一直沒消停過。
下了直播他就悄悄去吐了一次,接着胃部從難以忍受的絞痛慢慢變成可以忍耐的刺痛感。
晚上吃了藥也就安穩睡了幾個小時,早上起來趕飛機時就又開始痛了。
這種情況當然吃不下什麼東西,但走前發現程書儀在門廳的桌上給他留了面包,祁歌當然是揣着了。
就這麼一路從A市揣回了片場化妝間。
他知道這會兒該吃點東西,但僅僅是允許“吃東西”這個念頭冒出來,就條件反射地一陣反胃。
祁歌坐在椅子上稍緩了一會兒,等劇組的車來了便起身往外走,順便把面包丢給阿遠。
“你程姐給的。”他随口解釋說。
他萬萬沒想到阿遠轉頭就把沒動過的面包發到了群裡,還聲音超大地感謝程姐。
程書儀當即發來問号。
祁歌頭疼扶額,假裝沒看到。
本來吃不下飯就是一件小事,這下可好,被好幾個人監管了起來。
“祁哥我給你帶了雞湯,”午飯時間阿遠熱情地拿出那個小焖燒杯,“這兒還有盒飯,将就吃點!”
“……行。”祁歌不忍拂她的意,拿起勺子嘗了幾口湯,又舀了白米飯準備泡湯吃。
阿遠立刻就有意見了:“哎,我聽說不能那麼吃,對胃不好。”
說完她看了看祁歌的表情,又把飯往他那邊推了推:“算了你吃吧,好容易想吃兩口。”
“想吃點啥吃點啥吧……”
祁歌眯起眼睛懷疑她在陰陽,卻隻在阿遠臉上看到一種無辜詢問的清澈與同情。
這種不自知的陰陽是純天然的,隻會把他自己氣出暗傷。
這天晚上收工之後,阿遠忽然收到高姐電話,問祁歌最近的通告滿不滿,狀态怎麼樣。
“高姐,”阿遠謹慎地問,“祁哥……身體出什麼問題了嗎?”
高姐那邊猶豫了一下:“這事兒其實也該告訴你,但你得注意保密啊,藝人是不能爆出這種消息的。”
阿遠越聽心裡越涼,生怕下一句就要聽到什麼天大的壞消息。
“祁歌他心理出了點問題。”高姐說。
“……啊,”阿遠應了一聲,“什麼、什麼問題啊,嚴重嗎?”
其實當代牛馬誰還沒有點心理問題,也能理解,還好還好。
“就幾年前,他的戲連續被換角,自己心理有點扛不住,”高姐歎了口氣,“我聽他說最近因為配角壓番的事情壓力有點大,可能又有些複發,吃不下飯也有可能是吃藥的副作用,總之你多照顧着點。”
“哦,我看祁哥每天都挺淡定,還開玩笑,還以為他不在意。”阿遠說。
“他不在意?”高姐的語氣升了一個度,“你是不知道之前他把自己折騰成啥樣了,把自己關在屋裡一個禮拜不出門,隻能說是維持生命體征都不能叫活着……”
那些過去阿遠都不曾參與,但隻是腦補一下,就覺得心裡有些酸酸的。
“現在有戲拍就挺不錯的,我最近又接了幾個劇本,你督促他閑了都看看,我們找時間好好選一下。”高姐熟練地以工作安排結束了對話。
阿遠挂了電話想了又想,到底沒把這件事跟程書儀說。
她還不确定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雖然說祁歌慣會把自己的情緒掩藏在表面之下,但阿遠也沒想到他會自我壓抑到這個程度。
真是的,情緒有問題怎麼不跟我說呢……倒是轉頭跟高姐說了,也在擔心會影響工作吧……
阿遠下定決心,明天還是要一早就找祁歌問清楚!
——結果由于熬夜太晚,第二天睡過了頭,醒來時發現祁歌已經給她發了消息,說自己先去片場了,讓她不用着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