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指尖微動,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在認真考慮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從塔樓上扔下去的可能性。
就在他在心裡陰暗地構思這個想法時,一個冰涼但柔軟的觸感突然劃過他的臉,奧蒂莉亞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他,用頭頂輕輕蹭了蹭他的臉頰。
“您最近還好嗎?”不等他有所反應奧蒂莉亞就輕聲問,聲音裡帶着真切的擔憂,“您要做的比我多得多,您能承受得住嗎?”
本來打算去提她衣領的手停在半路,最終緩緩放下,奧蒂莉亞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那隻手的動作。
“對我來說不算什麼難事,如果現在就覺得困難那後面該怎麼辦。”
他站起身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
“您在霍格沃茨還是安全的,烏姆裡奇這番動靜應該不會波及您。”奧蒂莉亞說,“盧修斯·馬爾福給魔法部捐了不少金加隆,福吉先生很看重他,他也确實經常在部長面前給您說好話。”
雖然那些說辭多半是什麼“把鄧布利多趕下去後,西弗勒斯完全可以勝任——他是我們的人,一定會聽我們的”。
“盧修斯也沒少從我這裡拿好處。”斯内普嗤了一聲,但還是說了句公道話,“不過我們私交确實還可以。”
“那我就放心了。”奧蒂莉亞仰起臉,嘴角露出一點笑意,“您已經夠累了,如果烏姆裡奇還要針對您的話我簡直不敢想。”
"你打算在那裡蹲到天亮嗎?"斯内普不耐煩地打斷她。
奧蒂莉亞摸摸鼻子,這回老老實實地站了起來。
斯内普手一把把身上的巫師袍扯了下來,一道火焰倏地從袍擺升起,很快就把整件袍子徹底吞噬。
奧蒂莉亞不敢吭聲,她想教授雖說沒有潔癖,但剛才明顯還是生氣了。
話說他之前朝她身後伸手難不成是又要把她提起來教訓?
奧蒂莉亞覺得自己發現了真相。
“你這回算是徹底得罪烏姆裡奇了。”斯内普沉聲開口,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
“她現在權柄極重,又是那種性格,她不會放過你的。”
“您都知道了?”
"你燒了告示,沒多久她就從你辦公室怒氣沖沖地出來,"斯内普譏諷地勾起嘴角,"想不知道都難。"
“我沒事。”奧蒂莉亞走到他身側,看向霍格沃茨鋪滿落葉的庭院。
“我父親和部長關系尚可,母親功績顯赫在魔法部很有聲望,外婆則一直在麻瓜的世界裡生活存在感很低……大家應該都不會被我牽連。”奧蒂莉亞趴在欄杆上,眼神有些放空,很認真地思考着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
“我自己……也不會有事的。”奧蒂莉亞最後說。
斯内普側過頭蹙眉看了她一眼。奧蒂莉亞一邊趴在欄杆上一邊歪着頭回視他,不過沒兩分鐘就捂住了自己的臉。
“教授,我們别在這裡吹風了,您連袍子都沒有真的不冷嗎?”
————
“韋斯萊先生現在怎麼樣了?”
“他已經脫離危險了,那條蛇的毒液裡有一種特殊成分,能阻止傷口愈合,不過靠不停地服用補血藥他的情況還是穩定下來了。”莫麗聲音沙啞,一隻掩住紅腫的眼睛一隻手扶着牆不讓自己摔倒。
奧蒂莉亞連忙把她扶到一旁的座位上,讓她坐到了哈利身邊。
哈利的神情格外地緊張驚惶,在莫麗坐下來時身體還不自覺地往旁邊躲了躲。
奧蒂莉亞覺得情況不太對,她端詳着哈利臉上的表情,猜測着可能是因為什麼,或許是由于他的情緒太過強烈,她根本沒主動用攝魂取念就從他浸滿恐慌的翡翠色眼睛裡看到了一些零碎的畫面。
有一條蛇正豎着尖牙嘶嘶地吐着信子,貼着陰暗冰涼的地面蜿蜒滑行,朝着韋斯萊先生步步逼近……
“奧蒂莉亞,别在那裡傻站着了,一塊進去!”
穆迪拄着他的拐杖走了過來,招呼奧蒂莉亞進病房。
“小鬼們,全都出去!”
韋斯萊雙胞胎和金妮滿臉不情願地被趕了出來,費雷德臨走前偷偷往病房裡放了一隻伸縮耳。
奧蒂莉亞看見了他的小動作,但在對方雙手合十的懇求下,她隻好把臉撇到一邊當做沒看見。
房門被穆迪砰地一聲關上,外面幾個孩子面面相觑。
“不說就不說,有什麼大不了的。”弗雷德不悅地說,手放進口袋裡摸索着。
“喏。”喬治遞過一團肉色細繩狀的東西,順便分給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哈利很掙紮,這裡隻有他一個外人,況且他一直懷疑是自己附身到蛇上攻擊了韋斯萊先生。
“拿着,哈利,畢竟是你救了我們的父親啊。”喬治把毛線塞給他。
“是啊。”金妮附和道,不容分說地把毛線塞進他的手裡把他的手掌合上,“媽媽也把你當做我們家的一員呢。”
哈利低頭看了看手裡的毛線球。
“好啊……”他禁不住笑了一聲,拿起線頭學着那對雙胞胎塞進了自己的耳朵。
“我們找過了,怎麼也找不到那條蛇的蹤迹。”唐克斯說,“它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不過哈利是怎麼看見的?”
“波特那孩子是有點怪,我們都知道。”穆迪粗聲粗氣地說,“鄧布利多不是一直在等他出現這種情況嗎,他知道些什麼?那孩子通過神秘人的蛇的眼睛看東西,如果神秘人附身在他身上……”
奧蒂莉亞暗道一聲不妙,直接燒掉了挂着伸縮耳的毛線。
“你剛剛在幹什麼,奧蒂莉亞?”穆迪奇怪地看她。
“沒什麼,大家繼續吧。”奧蒂莉亞面不改色地說,“你說神秘人附身在哈利的身上,有什麼依據嗎?”
“不然為什麼神秘人一直殺不了那孩子?”穆迪用那隻義眼瞪着她,“兩次,整整兩次!”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神秘人現在估計還不知情,他當時是決意要殺死韋斯萊先生的,但是……”
奧蒂莉亞看了看病床上依舊十分虛弱的韋斯萊先生。
“但是韋斯萊先生還好好活着。”她接着說,“這種情況應該隻會有這一次了,我勘察過現場,如果不是哈利通過蛇眼看到了,韋斯萊先生當時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病房的人都看着她,莫麗捂住臉流下了眼淚,大家都很清楚她要說什麼。
“他很快就能明白過來的。”奧蒂莉亞肯定地說,“發現哈利和他有某種連接。”
“怪不得鄧布利多不允許我們告訴他任何事情。”莫麗用手指擦拭着眼角的淚水,“他怕鳳凰社的事情通過哈利被洩露出去,對不對?”
“有一個方法可以驗證。”奧蒂莉亞想到阿米莉亞女士曾經告訴過她的信息,“執行司截獲了一封信件,神秘人似乎想誘騙哈利去神秘事務司。”
“然後呢?”唐克斯困惑地眨了眨眼,“還有我怎麼不知道這回事?司長竟然這麼偏心的嗎?”
“大概因為我最近幾個月的業績都比你好。”
奧蒂莉亞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
“總之——如果哈利預見到了有關神秘事務司的事情。”奧蒂莉亞說到這裡頓了頓。
“多半就是神秘人發現後設下的陷阱。”
……
“他們掐斷了伸縮耳的連接。”弗雷德沮喪地說。
幾個人回頭看向哈利,發現他正渾身顫抖,注意到大家的視線才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笑來。
他撇過了頭,躲避着大家的視線。
伏地魔附身在了他身上?這就是鄧布利多不再正視自己目光的原因嗎?怨不得他每次想找鄧布利多和他聊聊他總是躲着他,原來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覺。
他渾身冰涼,像是落入了寒冷的湖中,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溺死在其中。
很久之後莫麗阿姨他們出來了,她關心地問他為什麼臉色這麼蒼白,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哈利僵硬地搖頭說自己沒事。
“我送你回格裡莫廣場怎麼樣?”奧蒂莉亞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不想去看看你的教父?快到聖誕節了,你們還可以一起過個聖誕節。”
哈利木然地點了點頭,嘴角動了動:“我都可以。”
奧蒂莉亞瞅了瞅他身邊一直探着脖子想說點什麼的金妮。
“那大家就一起去。”奧蒂莉亞提議,“越多人越好,我看小天狼星一個人寂寞太久了也喜歡熱鬧的氛圍。”
奧蒂莉亞說着拉住了哈利的手。
“我帶你幻影顯形過去怎麼樣?”
“但我不想直接回去。”他小聲乞求道,“我想出去走走,可以嗎奧蒂莉亞?随便哪裡都行。”
在一旁聽見他們對話的穆迪一臉不怎麼贊同的表情。
“我想帶哈利去買一些聖誕節的裝飾,小天狼星那個家夥一定還沒有準備。”奧蒂莉亞搶在穆迪說話前說道,“我們很快的,真的。”
穆迪哼了一聲,拄着拐杖沒再看他們。
“走吧。”她輕輕握了握他的手,聲音有些興奮,“我們快出去吧。你今天也算逃課了,話說我上學的時候還沒做過這麼刺激的事情。”
“……你怎麼比我還迫不及待?”哈利無語地說。
“所以你想去哪裡呢?”奧蒂莉亞熱情不減,“我們畢竟要買東西,去對角巷怎麼樣?”
她說着從手環裡取出來一頂帽子,扣在了哈利的腦袋上,還遞給他一件之前自己穿過的巫師袍。
“這一件雖然是女士的,但是問題不大。”奧蒂莉亞愉快地催促,“快換上,不要讓其他人認出你來。”
哈利:……問題大了好嗎?
不過他還是沉默地戴上帽子換上巫師袍,奧蒂莉亞還幫他壓了壓帽檐。
“我們走,我正好還要買一件新的巫師袍,不然我可能會被追殺的。”奧蒂莉亞說着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