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隻能老老實實地縮在各自的家中或是據點裡，祈禱着外面的動靜全部消失，祈禱着至少稍微看起來正常的那一方獲得勝利，并且不要對基地裡的人類出手。

時間過去許久許久，外面的天黑了又亮了。

動靜完全消失的第二天下午，才有膽子大的人，組成龐大的隊伍，慢慢地接近戰鬥的核心區域。

那是靠近城牆和城門附近的寬闊廣場，曾經是。

現在那裡隻剩下一個巨大的坑，地面上全是淋漓的鮮血，疑似一把手殘破軀體遺骸的黑色遺留物，曾經光鮮亮麗、風頭無兩的人類基地聯盟老大，現在也算是肝腦塗地了，這不滿地都是？

那個長着金色翅膀的女人和後來飛上天看不清面目的女人已經消失在原地，不知道去了哪兒，也不知道是活着還是死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類再一次在這種危機裡活了下來。

核心城的人們開始收拾大戰過後的殘局，早就分布在核心城各個地方潛伏多年的暗行者們，也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出暗部，走到陽光之下。她們積極地維持現場秩序，組織着民衆自救，同時開始恢複網絡連接，散播出新的消息。

【那個長着金色翅膀像天使一樣的女人拯救了人類】

【控制人類的邪惡勢力被打倒，喪屍全部滅絕，人類文明迎來新的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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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盡癫狂的井笑在寒風中摟着冰涼的屍體呆坐了一晚上，她雙眼失神，不知道在看着死去的愛人，還是在看向大夢一場的過去。

祭鎏也沒有離開，她選了一個附近路邊的燈柱，在燈架上坐了一晚上。

她當然放心不下看着已經瘋掉的井笑，内心僅存的那點親情已經被消耗幹淨，純粹是為了盯着她，防止再出變故。

這個夜晚格外的漫長，漫長到祭鎏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長長的燈架上，她的身邊好像模模糊糊坐着一個淺淡的透明人影，但那人影十分高大，隻隐隐能從那頭長發中判斷這是位女性。

但這個人影的存在感又十分的淺薄，祭鎏看了一會兒又轉頭挪開視線，就像先前她一直以為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根皮革項鍊一般，或許這隻不過是精神系異能超脫身體承受能力帶來的副作用罷了。

她盯着井笑的一舉一動，看見那顆灰色的晶核從井笑口袋裡掉出來又被她撿起來時，祭鎏已經默默将力量聚集在手心，随時準備擊碎晶核。

井笑看着那足有一整隻手掌大的晶核，許久才用力将其捏碎。

她再也用不上這東西了。

天際泛白的時候，井笑顫顫巍巍地撐着膝蓋從地上站起來，如同十四年前那個清晨一般，将死去的愛人背在背上，隻不過這一次，她不必再将韓今雨的手腳束縛住，也不必再将她的嘴封上。

韓今雨的關節肢體還沒有完全僵硬，此刻正柔柔的搭在井笑肩膀上垂落到胸前，沒有任何力道支撐的腦袋是這樣親密地貼在井笑的頸窩處，像許多年前一樣，她們發絲交纏，親密地靠在一塊兒。

井笑跌跌撞撞地走出核心城的範圍，向着夢裡的遠方緩緩挪動而去。

祭鎏就這樣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一路看着她們的背影。

十四年前井笑沒忍心出手殺死已經是喪屍的孩子們，也算為祭鎏留下一條生的可能。

十四年後祭鎏最終也還是沒能忍心下殺手。

也好，就這樣送她們最後一程。

她們互相救贖過，卻又彼此傷害過，就當還了最初，姐姐們撿她回去的那個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