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王11看了眼黎秋，順嘴開始胡編：“我們在路上耽擱了一下，險些誤了考試，所以、是以，剛剛才到達此地。”

“原來如此。”

“那客棧可在附近？”王11問。

“是，怕誤了日子，大家多半會早到幾天，都在客棧歇腳，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那人搖搖頭歎了口氣。

“發生了何事？”這次是黎秋問的，“難道是走了水？”

那位書生訝然擡頭：“我觀這位兄台面若芙蕖，目光卻好生犀利。沒錯，今天客棧突然起了火，我們也隻好搶救出行囊，趕緊提前來了考場。”

客棧着火是突發情況，也就是說考場其實還沒被準備好，已經有考生以此為由進入了。

這也很不合理，這種情況考員應該是可以拒絕的。

“剛才站在考場外，我隻覺眼前一黑，再亮起來時卻無異狀，不知兩位可有同感？”那位書生又問。

聽他問出這句話，王11不由多看了他兩眼。

這位竟然是玩家。

他說出這句，應該是為了試探其他人究竟是系統NPC還是一起進來的同事。很不錯的計謀。

可他舉手投足和表情語氣都與這個場景融合得非常完美，好像個NPC啊。

“有嗎？”王11裝出記性不好的樣子，“還沒問過您尊姓大名？”

“哦，朋友都叫我柳三。”

待他走開，王11才去跟黎秋咬耳朵：“這人應該是個高手，認識嗎？……你說他認出你了嗎？”

黎秋搖頭：“應該沒有，這個遊戲是高級本，大家都有面容調整，很難互相辨認。”

是嗎……王11心想，但你看上去還是非常突出的好看啊。

“我得去找考生們打探一下前情，不然現在我們倆太被動了，他們肯定在客棧互相八卦過了。”王11念叨着，一轉頭發現黎秋已經坐在了考官的位置上，不知道從哪弄了個銅絲開始開那個盒子的鎖。

“不是說不能開嗎？”王11十分震驚。

“我不是要偷東西，我是要答題啊。”黎秋理直氣壯地說，“剛才我們進來時的打更聲好像是亥時，既然提前開了考場，應該發考卷了。”

說話間他已經把盒子上的鎖捅開了，接着掀開盒子從裡面拿出一張紙來，認真看了一遍。

“是什麼？”王11湊過去看。

隻見紙上用繁體豎排寫着幾行字。

四書題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明乎郊社之禮

離婁之明、公輸子之巧，不以規矩，不能成方圓

詩題

賦得紅見海東雲（得紅字）

這是……什麼東西？！

“是鄉試題目，”黎秋耐心給王11解答，“一般第一天要考的是四書，這裡是三道要論述的題。最後還有一個詩題，要寫一首詩，以這句詩的詩意為主題來創作，并且要押這個‘紅’韻……”

王11眨了眨眼：“你這個人對世界上的什麼事情都懂嗎？”

“不是，”黎秋笑了起來，“我路上剛查的。”

他拿了一張試卷站起身，随手撈起自己的箱籠，又核對了一下門口發的手牌，向考場的方向走去。

“哎你幹什麼去？”王11跟在他後面。

“考試啊。”黎秋理所當然地說。

王11看了眼周圍。

由于考官的缺失，考場内無人發号施令，考生們大都三三兩兩地在隔間外聊天，幾乎沒人在關心考試的事。

難道這也算一種遵守遊戲規則的領先嗎？王11覺得自己好像懂了。

“試卷在大堂的書桌上，可以自取。”經過考生密集的區域時，黎秋非常好心地跟路邊的考生們說。

王11又看不懂了。

黎秋淡定地一步步找到自己的隔間，取下箱籠拿出筆墨，開始慢悠悠地研墨。

王11急得團團轉，幹脆半蹲在他桌子對面幫他研。

“謝了。”黎秋提筆蘸墨，真的開始在紙上書寫蠅頭小楷，“對了，你去看看有沒有人去拿試卷作答。”

王11依言去觀察了一會兒，回報說不包括黎秋有三個考生去拿了卷子，有兩位已經開始認真作答。

黎秋沒說話，皺着眉看着自己的試卷。

“怎麼了，不會寫了？”王11覺得好笑。

這所謂的試卷他一共就看懂了半句，不由感歎悠悠歲月自有其好處，感謝白話文，感謝簡化字。

黎秋把試卷推過來給他看。

隻見黎秋剛剛寫好的字迹正在漸漸變成紅色，在上好的宣紙上扭曲地渲染開來，似乎是……洇出了一個狐狸的形象。

隻是再眨眨眼，這些都消失了。

“啊啊啊啊！”王11猛地向後一縮，頭皮有點發麻。

以後能不能不進靈異本啊，太吓人了也！

黎秋沒理會他的慌張，拎着考卷側身從自己的隔間走了出來，徑直朝考場大門走去。

“哎你又幹什麼去？”王11又趕緊跟上。

“我去看看能不能要求跟考官或者巡場說話，”黎秋說，“我試卷弄髒了，需要更換一下。”

時間如此緊迫的情況下，他還非要保證自己的行為合理合規，真是難為他了。王11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