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間又想到了淩澤骞,不是依賴,而是害怕,害怕重蹈覆轍。
一瞬間,他覺得空氣突然變得十分粘稠,像氧中毒一般,呼吸困難頭暈目眩,明明沒喝多少酒,卻一陣反胃。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再次從胸膛充血了一樣蔓延在心口,塞得他膽破心驚。
他都忘記了自己怎麼回來的,渾渾噩噩下了車,上了樓,然後一頭栽進了床上。
他望着空蕩蕩天花闆,瞳孔一點一點失去焦距,仿佛身上的血液也在一點一點停滞,沒有溫度,拂在身上溫和的風卻覺得冰冷刺骨。
一閉上眼睛,無盡的黑暗就立馬洶湧而來,刺鼻的鐵鏽味充斥了他的五髒肺腑,沒有窗戶,仿佛也能聽見屋外的傾盆大雨,像是沒有盡頭一般,雷雨交加天邊刺裂成慘白一片。
向南與的表情變得扭曲,怎麼也睜不開眼,也在預示他逃不出噩夢。
“你不想出去嗎?”
頭頂傳出一個十分陰冷的聲音,不用回頭看,男人的五官已經十分清晰的出現在向南與的腦海裡。
辨不出虛幻真實。
霎那間,向南與整個人都無法動作了,全身肌肉都繃緊得發疼,他甚至都無法再掙紮脖子上的枷鎖,因為血流速度過快而産生的麻痹感從指尖彌漫上來,一點一點蠶食他的意識。
“下手啊!”
“下手啊!”
“這樣你就解脫了!”
冷硬的鐵鉗對面還禁锢着一個同樣柔軟熱乎的東西,向南與似乎被他說動了,掙紮着想要起身。
男人的嘴咧得更大了,表情近乎扭曲,整個人籠罩在黑霧裡一般,眼神兇狠目光如炬地看着向南與緩緩的動作。
“不——”
他地牙根都在打戰,喉嚨裡已經磨破了,在流着血,每一次聲音都顯得艱難無比。
“為什麼不呢?”
“你不想出去嗎?”
“我的好南瓜。”
男人蹲下來,冰冷的手指撫摸向南與的臉頰,動作親昵溫柔,可望向他的眼神卻沒有一點溫度!
向南與已經被冷汗浸透了,沒有任何力氣掙紮,也知道自己逃不出去,男人在大笑。
聲音癫狂,表情扭曲。
他看着向南與遲遲不肯下手,掐着他的脖子,一把拎了起來。
然後猛地砸向牆壁,幾乎咬牙切齒地說。
“你不乖,我該怎麼向别人展示你呢?”
“有好多客人在等待你的表演呢?”
“小南瓜?”
“為什麼不聽話呢?”
黑暗透過男人兇狠的眼睛覆蓋過來,甚至比黑暗還要猙獰可怖,向南與拼命搖頭。
明明,明明……
當年他的桑哥不是這樣的,明明他那麼愛自己。
為什麼?為什麼?
最後他還是送上了餐桌,供人分食。
向南與無數次呼喊他的名字,希望他能救救自己,但沒有,最終隻能換來一個冷漠的眼神。
到最後,向南與才醒悟過來,原來他付出一切去愛的人,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魔鬼!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四肢都纏上了鐐铐,已經渾身麻木了,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無數張猙獰的笑臉在眼前。
甚至他都忘記了自己怎麼活下來的了,怎麼逃脫的,都沒有了。
隻記得整個高中都是黑暗的,他的人生也從此she不進陽光了,他将永遠生活在陰霾之中。
————
尖銳的聲音突然劃破天空,向南與如同溺水的魚一樣,驚恐地撲通!
他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胸膛還在劇烈的起伏,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脖頸,沒有冰冷的枷鎖,閉上眼睛,深深吐出了一口艱難嘶啞的氣。
向南與手機沒有密碼,淩澤骞趁在他昏過去的時候加上了微信。
“我到家了。”
屏幕上的光刺眼慘白。
向南與摸索着坐了起來,他看着短信愣了一會兒,手掌不自覺地用力反應過來指頭尖已經泛出了青白色。
腦中忽地又閃現那張臉,尤其淡綠色的眼睛。
“好。”
他随意的敲了一個字過去,倆人沒有其他的交流。
淩晨3點,他已經睡意全無了,或者說不敢再閉眼了,驚恐與黑暗快将他完全侵蝕,甚至覺得自己聽不見心跳聲了,耳邊隻有黑暗中的一聲聲撕扯,到筋疲力盡。
向南與擡頭看着黑壓壓的天空闆,仿佛要砸下來,粉身碎骨。
他搖了搖頭,“這是在提醒自己嗎?”
深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脫力般靠在床頭,額頭的冷汗順着滑下來,滲進眼眶裡,一陣一陣的刺痛,他卻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