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程墨塵居然真的等來了道歉。一個無辜之人滿懷歉意，還持續了一段時間的道歉。

甚至程墨塵一開始根本沒有意識到，直到過了一、二……反正好幾天之後，他才有些遲鈍的發現。

除特殊情況外，檸城中學的大課間統一為跑操活動。至于願不願意參加，那就各憑本事了。

程墨塵初來乍到沒本事，他覺得跑操沒什麼不好。哪些人沒來他也不清楚，反正他沒看到過許如清。

甚至體委譚原從來不點許如清的名。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倒真是精于算計，籠絡人心。

程墨塵想到林川第一次跑操時告訴過他可以找一個秘密基地。人生地不熟，程墨塵自然沒秘密基地，但他知道許如清肯定是躲起來了。

逃避現實，程墨塵看不起他。

鄙夷是有的，報複的心依舊，但程墨塵好像遇見了一件更加讓人頭大的事情。

每當他跑完操回到教室，桌子上都會多出來一盒牛奶。

程墨塵不記得自己下單過牛奶配送服務，更别提還是送到教室的。

太匪夷所思了。

程墨塵本來想分享給蔣柏，問下對方的看法，遲疑片刻後他放棄了這個想法。不用猜就知道蔣柏肯定會說：“是不是哪個女孩子看上你了啊？”

程墨塵想過這個可能。可是他才剛來不久，真是這樣的話未免也太快了，對方很可能根本就不了解他。

第一天，程墨塵沒有收下牛奶。他将牛奶放在桌子上最顯眼的地方，希望對方理解他的用意，知難而退。

第二天，兩盒牛奶站在了這個最顯眼的地方。程墨塵依舊沒有收下。兩盒牛奶就這麼在風吹日曬下并排放了一整天也無人問津。

程墨塵猜想第三天對方依舊會放一盒新的牛奶過來，于是他故意圍着這兩盒牛奶放了一圈東西，讓對方無處可放。

出乎他的意料，第三天他的座位上還是多了一瓶牛奶。不同于前兩日工工整整地立着，第三盒牛奶悠閑地躺在兩盒牛奶頂上，好不惬意。像是在說：莫看遍地無處置，自有誠者尋身處。

程墨塵：“……”

一個許如清已經夠讓他心煩了，程墨塵實在不想再來一件分心事。

雖然想不出誰會送牛奶給他，但牛奶出現的時機又恰到好處。跑完操總會有一點餓，牛奶能很好地填補上這段真空期。

“行吧。”程墨塵輕輕歎了口氣，一并收下這些牛奶。

程墨塵不希望對方的一番好意最終以過期收尾，他決定暫時收下牛奶，靜觀其變，等這位神秘的送奶客主動現身。

這日，程墨塵熟練地取下吸管插在牛奶盒上，小口地吮吸着。

從學生會回來的林川扯扯袖帶，看了眼程墨塵，說：“喲，程哥，又在喝奶呢。”

程墨塵頭也不擡，又吸了一口：“嗯。”

“行嘞，您慢用。”林川又順着看向許如清的課桌，“許哥，阿姨沒逼着你喝牛奶了？”

許如清的桌子上居然隻有第一天放的那一盒牛奶，還是藏在最角落的那堆書後面。

真是奇怪，難倒許哥已經到看見牛奶就難受的階段了？林川擡起頭打算看看對方的反應。

許如清微低着頭，像是在打盹，看不出什麼表情。

反倒是程墨塵的反應比較大，吓了林川一跳。

聽完林川的話後，程墨塵握吸管的手僵住了，嘴裡的牛奶也忘記咽下去。他望向許如清放在一摞書後的牛奶盒，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牛奶，蓦地睜大了眼，微微張嘴，一道白沫順着流出。

是同款的！

他之前怎麼就沒有發現。

程墨塵一瞬間失了神，自然地忽視掉緩緩靠近的一張紙。

林川見狀大喊一聲：“程哥，你怎麼了！”

“沒……沒事。”程墨塵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态，他慌亂地扯出幾張紙巾，将痕迹悉數擦淨。

“吓死我了，還以為這牛奶有毒呢。”林川咧着嘴笑了笑，“這種牛奶還挺常見的吧，要是真有毒的話怕是要坑害不少人。”

對啊，這種牛奶在市面上算是常見款。不過是牛奶撞衫而已，程墨塵也不知道自己剛剛為什麼會如此驚慌。

他搖搖牛奶盒，快速喝完剩下的牛奶，将空盒子丢進垃圾桶裡。

隔日大課間，吳剛找程墨塵進行了一番交談，程墨塵也就沒有去跑操。

他提前回到教室，親眼目睹了許如清從書包中翻出一盒牛奶放到他桌上的全過程。

牛奶被許如清穩穩擺放在桌子上，程墨塵的心随之轟然墜地。

真的是許如清！

程墨塵再也找不到理由欺騙自己了。他沖過去抓住許如清的手腕，帶着些不明的怒意說：“你在幹什麼！”

許如清低垂的平淡眼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又迅速恢複如常。他将手抽出，取回牛奶，聲音像是有些微顫：“我收拾書包，暫時放下。”

“是嗎？”程墨塵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放多久？”

不等許如清回複，他又繼續說：“反正不會超過一節課，因為會有人替你解決掉這個麻煩，對嗎？”

“嗯。”許如清低着頭，看不清表情，“抱歉，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