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争身形僵了僵,失落搖頭否認:“沒有,走吧。”
自從兩天前的晚上,賀芃山成功把她勸進省殘聯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收到過師兄的電話。可能是師兄完成了齊教練交給他的任務就不想搭理自己這個小瞎子了吧。
畢竟對于賀芃山而言,自己隻是一個還教練人情的任務對象,而自己卻是完完全全把師兄當成了自己的朋友。
畢竟,師兄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願意主動接近她的同齡人了。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每天傍晚六點準時響起了手機鈴聲,習慣了和賀芃山聊聊今天發生的事。
但現在,師兄不想理她了。
談舒婷沒有強迫談争,笑了笑,牽起談争手上的牽引繩。
但此時,手機卻突然震了起來。
談舒婷轉眼看向明顯突然緊張起來的談争,又看回了手機,屏幕上“小賀”兩個字閃動着,手中的牽引繩也從另一端被攥緊。
“小賀的電話,想接嗎?”
談舒婷打趣發問。
談争看不見談舒婷含笑的眼睛,卻聽到她帶笑的語氣。
她有些别扭地轉過頭,嘴上卻道:“嗯,想接。”
兩秒鐘後,手機被塞進她的手裡。
她默默地稍微往遠處走了幾步,離母親遠了些,把手機貼在耳邊。
但手機裡卻并沒有傳來聲音。談争等了等,終于捕捉到了一點呼吸聲。
是賀芃山。
“師兄?為什麼不說話?”
談争輕柔的聲音從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賀芃山拿着手機的手顫了顫,呼吸被談争的一聲“師兄”打亂。
“争争,我……”
身邊舍友看到賀芃山不成器的樣子,頓時嗤笑一聲。
談争愣了愣。師兄這麼多天從來都沒有喊過他“争争”,幾乎都是直呼她的全名。
“昨天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談争直接發問。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明明就在一分鐘之前,她還畏畏縮縮不敢面對,電話被接通的一瞬間,質問和委屈卻自然而然地流露。
談争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直白地表達自己的不滿了。
賀芃山咬了咬後槽牙。
“我沒有給你打電話的理由了。”他的聲音甚至有些委屈。
“怎麼沒有?”談争接着道
賀芃山頓了頓:“齊教練讓我哄你去省殘聯,你都已經答應了,我繼續給你打電話,多招你煩。”
談争被賀芃山的這句話弄得一愣。
“你怎麼說這樣的話。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除了媽媽和崔叔之外最親的人,我怎麼會嫌你煩?我巴不得你天天給我打電話。”
談争說完話就有些後悔了。她說這種話,好像很讓人誤會。
但真是誤會嗎?談争也不清楚。
賀芃山的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唯一的朋友”“最親的人”幾個字在他的腦海裡循環播放。他拍了拍自己熟透了的臉,讓想讓自己快點冷靜下來。
他從來都是一個很擅長說話的人,無論是在什麼場合都從容不迫,但一遇上談争,他的嘴巴就像是被封上了蠟油,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為什麼不說話?”談争咬緊了後槽牙,心下一狠,繼續逼問。
“那我每天晚上六點都給你打電話?”賀芃山小心斟酌着回道。
“這還差不多。”談争滿意。
說到這裡,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談争偏偏就是不說話,反正最後一句是她收的尾,現在應該是賀芃山抓耳撓腮地想話題才對。
另一邊的賀芃山不甘心逐漸冷下的氣氛,絞盡腦汁就冒出來幾個字:“你在省殘聯還習慣嗎?訓練累不累?”
談争語帶失望:“你想半天就問這個?”
賀芃山啞口無言。
“我把你當最好的朋友,所以想要你打電話給我,那你呢?也是因為把我當最好的朋友?”
賀芃山被問得呼吸一滞,而另一邊的談争也屏息凝神地等着賀芃山的回答。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問出來,但那一刻就是出口了。
“不知道……就是想找你說說話。”
談争惱怒賀芃山的不開竅:“你如果是孤單了,為什麼不去找你的隊友聊天,偏偏要找我?”
她心如擂鼓,等着賀芃山的回答。但是電話的另一頭在她問完話之後就安靜了下來,似乎連呼吸聲都已經聽不到了。
談争的心慢慢冷了下來。
“争争,我……”
“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多想了。”
談争極快地打斷了賀芃山的話。
她不想聽到賀芃山的答案,或許她連自己的心情都沒有理清楚,她自己也需要想清楚自己的心意。
她歎了口氣,道:“晚安,師兄。記得想想我的話。”
電話挂斷的“嘟嘟”聲響起,賀芃山舉着手機的手僵住。
他好像又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