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奶奶彪悍之名早已在永安傳開,祁大公子的外室也是被藏得嚴實,如今她有了身子竟就敢跑到祁大奶奶面前,當真不怕祁大奶奶将她除掉。
那幽時本就并非尋常女子,翎羽團在背後推波助瀾,她卻真敢來甯公府外衆目睽睽之下挺着身子向祁大奶奶訴說懇求。
祁大奶奶直說不認識此女子,說她不知受何人指派來污蔑祁大公子。
回到燕公府時,白鹿帶着董娘子回到前院,聽到連雙禀報說世子還未回來。
“輕夜司主可有傳來書信?”白鹿向連雙問。
“奶奶,司主隻傳來口信,說已安排妥當。”連雙湊近白鹿低聲禀道。
白鹿點點頭,又問道:“那幽時姑娘的來曆倒是千真萬确?”
連雙忙說:“奶奶放心,自是千真萬确的。那祁大奶奶可是京城有名的悍婦,尋常的良家姑娘誰敢招惹祁大公子;那幽時姑娘可是蓄意接近了祁大公子,并懷上子嗣。幽時是和安王那邊有關系,名義上她是商賈之女,但她應該是出自于安王封地江東遠川。”
正是幽時姑娘的異常,才引起了翎羽團的注意;于是翎羽團将計就計截了幽時的信并僞造了假的來信,指使幽時在甯公太夫人壽宴之日在甯公府外攔截祁大奶奶,以挑起威武将軍府和宜陵侯之間的隔閡。
馮家确是權勢滔天,就連天子都要讓其三分。
而安王是先皇之弟,早已對帝禦虎視眈眈。
白鹿并不在意皇帝和安王如何,從私心說來甚至樂觀其成,不過能借安王之勢來挑撥馮家姻親,這便是不錯的事。
算來這祁大公子本也非良人,正經公子哪是能做出養外室之事;紀惜未能嫁到威武将軍府也是慶幸之事,至少她幹幹淨淨未與威武将軍府扯上關系。女子錯嫁了郎君,再好也便是像甯公府二姑奶奶桓绮一樣的結果。
祁大公子畢竟是朝中臣官,威武将軍之子,私養外室就足夠言官進言問責于他。
威武将軍府也會暗查此事,祁大公子無嗣的真相就會水落石出。
祁大公子是長子嫡孫,是祁氏長房的傳承血脈。縱是威武将軍府一門心思讨好馮家以攀附關系,也要對馮家蓄意的欺騙心懷不滿,對祁大奶奶這個兒媳婦心存怨意;當初祁大公子無能于子嗣的謠言傳遍永安,便正是馮家背後推波助瀾。
此中種種,便是威武将軍府作孽無數才求仁得仁的結果,可真怪不得旁人。
明日過後,宜陵侯和威武将軍府的故事就會被說書先生傳遍永安,就連這故事版本都備了無數說辭,誰也尋不到這故事的源頭。
人言可畏,最是誅心。
先皇時馮氏寵冠後宮,坊間便有傳言說這馮娘娘是狐狸精,魅惑得君主聽信讒言。即使後來馮氏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在先皇駕崩後又垂簾聽政,但坊間對馮氏的諸多傳言都依然如故,屢禁不止。
直到深夜紀青臨才從宮中出來,聽小厮禀報說世子同蔺公世子蘇懷一同去了蔺公府,待回到燕公府時已近宵禁。
白鹿已經提前接到翎羽團送來的消息,宮中的皇後馮氏遇喜,已有三月身子。
馮氏黨羽自是喜不自勝,隻待這個有馮氏血脈的皇子出生,馮國舅和馮太後就會讓這個尚在襁褓中的皇子成為新君。
此事令蔺公府驚動,如今應正在謀算萬全之策。
皇帝和馮氏本就勢不兩立,更不可能允許一個有馮氏血脈的皇子出生。
紀青臨回到府上拜見了父母,才回到前院。
早已知曉消息的白鹿已在院裡相候多時,見到紀青臨就上前一邊說道:“夫君這一遭可辛苦了。”
“娘子都知曉了?”紀青臨看見白鹿眉梢微挑之色,便知緣由。
“如此重要的事,若我還未得到消息,豈不是顯得我們太過無能。”白鹿徐徐說起,仿佛隻是說着無關緊要的事,“如今夫君可有何打算?”
紀青臨心頭一動,就反問:“娘子有何高見?”
白鹿隻是感慨:“世人皆說皇帝好,榮華享盡萬事無愁。我卻見着皇帝也是苦人。賢安皇後遭人所害而故,皇帝卻還要喚殺母仇人為母後;皇後本不該有孕,卻懷了子嗣,你說這又是何等奇事?”
若白鹿不提起這一茬,紀青臨還未曾想到;他回頭定定望着白鹿,許久才緩緩舒開眉頭:“原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