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想起來了，他給溫歆講的故事。

他瞪一眼溫歆，表情好像在說：叛徒！你怎麼就告訴他了呢？

溫歆趕緊轉頭望窗外，聽見顧陽呵呵地笑着裝傻。

“嗨，我那不是怕小侄女無聊嗎？在網上看的一段子，就随手把你套進去了。”

兩個男人之間的戰争，她還是少卷進去的好。

小館子裡的人多起來，這裡生意挺紅火。

溫歆靠窗，她看見一個孕婦牽着一個小男孩的手朝館子這邊走來，也是來吃飯的吧，女人的肚子大得很，要她是老公，她都不放心讓老婆孩子倆人出門。

小男孩張的很好看，面目清俊、膚白貌美，她看了好幾眼。

顧陽在跟江冀求饒，她聽見江冀說：反正吃不死你，頂多讓你癢上幾天，買藥的錢我很樂意幫你出。

那孕婦領着小男孩走進門，在門口突然彎下腰，好半天沒起身。

怎麼回事，要生了嗎？

溫歆心一緊。

她隔了三桌客人看過去，有個服務員走過去和她說話，好像在問她出了什麼事，小男孩緊緊握她胳膊。

前後也就幾秒鐘的事，孕婦突然倒在地上。

“江冀！那裡！”溫歆驚呼，起身用手指孕婦所在位置。

越來越多的人圍在旁邊。

江冀和顧陽跑過去，撥開人群。

溫歆在後面跟着，她矮，擠的時候不停地說讓一讓，讓一讓，被人踩了好幾腳。

好不容易擠到前面。

小男孩蹲在旁邊哭着喊媽媽，顧陽在打急救電話，江冀在暈倒的女人身邊看她情況。

她過去他身邊。

“江冀，她身下有水……不是，羊水破了。”

說完這話，孕婦突然嘔吐起來，身體還伴有輕微抽搐。

一股惡臭襲來。

嘔吐物很髒，周圍離得近的人都不約而同退後幾步，以免污穢物沾到自己身上。

她把小男孩拉過來，掏出紙巾給他擦沾到衣服上的髒東西，一擡眼，居然發現江冀在給那女人做人工呼吸。

人群裡響起一小片驚呼，随之而來的是竊竊私語。

她聽見有人在說——

太惡心了，這人也能下的去嘴！

是啊，萬一那孕婦有什麼傳染病！

還有人在誇贊江冀——

太震撼了，這個帥哥很有愛心！

長得帥，人品又好！

顧陽站起來回她身邊，解釋道：“江冀怕嘔吐物堵住呼吸道。”

她看着眼前那個身影，一下又一下的按壓孕婦胸腔，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如果是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給一個剛剛吐了的人做人工呼吸，她還是有顧慮，嫌髒。大多數人也都是這樣，不然也不會在女人嘔吐的時候退那幾步。

此時的江冀仿佛帶了光，除了他，溫歆再也看不到别人。

多年以後的溫歆回想，應該是從這個時候，自己确定喜歡他的。

救護車很快來了，不過這家館子外面的路窄，救護車進不來。

這麼大肚子不能背，江冀和顧陽擡着，朝救護車的地方走。

溫歆牽着哭的滿臉都是淚的小男孩跟上去。

男孩不停的叫媽媽。

她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隻能不斷對他說你媽媽沒事的，你别哭。不頂用，還是繼續哭。她也就索性不說話了，時不時拿袖子擦擦他的淚，還有鼻涕。

想到江冀，她也就不膈應了，幹脆兩隻袖子都奉獻給了小男孩。

前面倆人走的很快，她牽着小男孩走了一段，眼看距離越來越遠，抱起他來在後面追，突然想到自己的腰，才發覺有點痛，想一想，還是放下孩子，牽着他小跑。

上了救護車，江冀顧陽都在上面，裡面隻有司機和一名醫護人員，但能活動的空間太小，人都轉不開身子。

江冀看她：“你下去。”

她張張嘴，其實是想留在車上的。

“我下吧，手機落在店裡了。”顧陽一大步跨下去，對溫歆說：“你帶着孩子，讓他陪媽媽身邊。”

溫歆說：“好。”

車上的醫護人員估計是新手，小男孩哭聲不斷，一看孕婦羊水又破了手忙腳亂的。

“别慌。”江冀坐到孕婦頭前，“給我導管。”

“你是醫生？”雖說這樣問，那醫護人員動作倒沒停，在盤子裡找管子。

他沒答，從她手裡接過導管。

“給我聽診器。”

她按江冀說的拿。

“拔掉塞子。”

江冀一手按住抽搐的孕婦，一手拿導管，醫護人員正轉過身拿聽診器。

溫歆起一下身，利落地拔掉塞子。

他看她一眼，将導管插孕婦嘴裡，安一個東西，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像往她嘴裡擠氣。

然後用聽診器檢查她心髒。

醫護人員是個小年輕，在她耳邊悄悄問：“這位先生是醫生嗎？”

如果說不是，會把他們趕下車嗎？可是，如果說是，那萬一江冀不是醫生怎麼辦，出了問題會牽連到她嗎？

跟他相處這麼久還沒問過他的工作，溫歆這才發覺，自己對江冀了解好少。

“我不認識他。”她隻能這樣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