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歆去的時候胖子早就到了，他還已經給她點好了咖啡。

胖子家境貧困，就一個奶奶陪着他來市裡讀書，平時他們聚會的錢幾乎都是排開胖子，輪流付。

所以他約定的地點居然是高消費，環境小資的咖啡館，這可真讓溫歆感到錯愕的。

“歆姐！這裡！”

胖子尋了一處角落，坐在位置上在和她招手。旁邊是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來來往往的人流。

“呦，你發财了胖子？幹嘛來這裡，随便找一個地方也不耽誤咱們說話啊。”

胖子有些難為情：“歆姐，以前都是花你們的錢，我從來沒付過一分一毫，這次我想請你喝個東西，不值錢，你别嫌棄。”

“當然不嫌棄了，咱們多鐵的交情，你跟我說這麼肉麻的話幹什麼？”溫歆邊說邊随手翻着一旁的價格單。

居然給她點的是店裡最貴的咖啡！一杯128元！

“你點這麼貴的幹嘛？以後不活了啊？”溫歆皺起眉頭。

也不知道這些話觸動了胖子哪根神經，他突然就紅了眼眶，别開頭，不想讓溫歆發現。

可她眼睛又不瞎，心一沉，嚴肅問道：“胖子，你發生什麼事了？你要還把我當兄弟，就跟我講講。”

“也沒什麼。”胖子忍住哽咽的聲音，努力正常說話，他擠出笑來：“我要轉學了，以後不能再跟在大家屁股後了，就是想起來怪舍不得的。”

“轉學？你往哪裡轉？你為什麼要轉學？”

“沒辦法，我還是學生，總要服從大人的安排。”

“你家裡人為什麼讓你轉學？”

“我要搬家了，我父母去别的地方打工，帶我和我奶奶一起走，沒關系的歆姐，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會想念你們的，這段時間沒有你的保護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在一中撐下去，有機會的話我以後會報答你的，你先别跟他們說，我想離開的時候一個人悄悄走……”

“别說那些沒用的話，你要轉去哪所學校？”

“額……就隔壁市的那所。”

“哪所？”

“隔壁市的三中。”

“隔壁市的三中是藝術學校吧，你又不是學藝術的你轉去那裡？”

胖子不太清楚隔壁市的學校情況，他略帶驚慌的改口：“是二中，二中，我應該是記錯了。”

胖子的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她，溫歆百分之百肯定一定有貓膩。她臉色瞬間沉下來：“說實話，不要騙我。”

……

逼問了胖子半個小時，他才老老實實把實情如數托出。

胖子人如其外号，長得又高又胖，往對面一坐，就是一座大山。那麼個大老爺們兒性格卻柔柔弱弱，邊說邊哭邊抹淚：“嗚嗚嗚，我奶奶查出腫瘤了，需要花錢看病，我想退了學去打工，我就這麼一個親人了我嗚嗚嗚……”

“我不想失去她，我從小就沒出息，在外面總是受欺負，隻有我奶奶會拿着糖果來哄我。”

“歆姐，我提前跟你說一聲，就不跟大家告别了，這應該是我跟大夥們最後一次相聚了。”

胖子老家在農村，因為上學才搬到市裡，搬過去租的房子還不夠十平米，初中的時候父母去外省打工，可是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錢寄的次數也越來越少……

溫歆呆呆坐着，目光飄渺沒有焦點，不知在思考什麼。

她耐心等他哭完，抿抿唇，說道：“先擦擦眼淚吧，一會兒還要去ktv呢。”

胖子哽咽地點點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咖啡館的客人很少，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大多數人都在懷着對新的一年的美好期待在家裡跟親人團聚吧？而她呢，江翼不在身邊，胖子也要跟她分别了。

溫歆歎口氣，目光移向落地窗外，天空在飄着小雪，一如她現在的心情。

歡聚KTV。

溫歆與胖子結伴走到門口，她盯着“歡聚”二字看了幾秒，才又邁開步伐走進去。

胖子留在外面平複心情，他的眼眶還是紅的，怕現在過去露出馬腳。

“哎呀，歆姐來了？歡迎歡迎，新年好啊！”小也挂着大大的笑臉撲上來，正準備給溫歆一個窒息的擁抱，在對上她的眼神的下一秒，表情卻又像見了鬼似的古怪：“我操，我還是沒辦法接受我最愛的歆姐變成這副模樣。”

黑短發，學生頭，再戴副黑框眼鏡的話，就像她們班那個瞪着幹枯的大眼睛天天釘在第一排瓦拉瓦拉念經的女學霸。

“呵，你接受不了又怎樣？難道你還想指揮歆姐按你的意思重新染個發色？”

順子攤在沙發上一角，吞雲吐霧，涼涼看了她們一眼。

小也翻了個白眼兒：“你不說話沒人當你當啞巴。”

她又重新挂起笑臉：“來，歆姐，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男朋友，郭城宇，他是我們隔壁學校的。”

溫歆思緒複雜，提不起興趣，進來的時候心裡想着事兒，自然也沒發覺沙發上多了一道陰影。

聞言，她刻意彎起嘴角，強打精神：“哦？新男友啊？”

“歆姐好，我叫郭城宇，隔壁星華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