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夏做了一個夢。
在自己夢魇中,滿是鮮血的房間,以一種老舊油畫的色彩,把自己融在其中。
想轉身逃跑時,地面的猩紅中,伸出的觸手死死捆住她。
刺眼的紅色通過觸手,逐步染紅宛夏白色裙子。
而在她面前,是記憶中的那個男人,哭着質問自己。
“為什麼要懷疑我的對你的愛,我這輩子最無愧的事,就是對你的愛啊!宛夏,你聽說啊宛夏!”
“宛夏....?”
被呼喊的聲音吵醒,宛夏看着戴眼鏡的那個青年,逐漸變換成向潋的模樣。
“先醒醒好嗎?你好像在發燒。”
宛夏肩膀猛地抖了一下,幾乎是從沙發上彈坐起來的。
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能活動身體後,宛夏本能要推開向潋。
另一隻手在柔軟的沙發上沒支撐穩,不僅把原本半蹲的向潋推倒在地,自己也摔倒沙發下,上半身壓在他身上。
向潋趕忙給她半托回沙發上躺好,宛夏下意識還是要坐起身。
這才感覺視線暈得可怕。
渾身發冷又發燙。
向潋輕蔑冷笑,說。
“這麼嫌棄我?”
宛夏腦袋發懵,不知道該說什麼,自顧自确定現在發生的一切。
向潋回來了,該怎麼向他解釋,白天非要麻煩他來接自己呢。
但向潋完全不在意。
忙着在潔白的牆上,找到收納暗格,拿出體溫計遞到宛夏面前。
“我要先走了,抱歉,白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沒想太多就給你打了電話。”
向潋不耐煩的提起唇角:“坐下,快點。”
宛夏不理,低頭硬要起身,被向潋按着肩膀坐了回去。
她隻能低頭接過溫度計。
“不用怕麻煩我。畢竟你的困難,沒有我不能解決的。”
向潋就站在宛夏面前,堵住她逃跑的路。
哪怕不用量體溫,宛夏也确定自己是發燒了。她更多想的是,要不要把曾珊曼的報複告知向潋。
宛夏并不算自卑到塵埃裡的人。
她隻是知道,巨大的社會地位差距,讓自己沒有找向潋提要求的權利。
哪曾想,向潋倒先開口問。
“看你愁眉苦臉的,最近沒遇到什麼事吧?”
宛夏轉頭避開向潋的直視。
半晌沒理他,向潋朝她伸出手,宛夏疑惑地看着他。
“體溫計。”
宛夏知道向潋接下來會為自己提供想要的關心,但這份照顧,又會讓她難以受用。
所以看到38°1的數字後,她不太願意把體溫計給他。
向潋又怎麼會看不出宛夏這些小心思。
自顧自為她遞上自己的外套,語氣半帶命令的說。
“穿上衣服吧,我帶你去醫院。”
“不用。”宛夏立刻拒絕,說道:“我自己吃點退燒藥就好了。”
向潋狐疑的眼神,立刻就落在她身上。
“懷孕早期不太能吃退燒藥吧。”
拙劣的謊言時刻都有被拆穿的可能。
絕對不能去醫院,謊言被拆穿的後果,宛夏想都不敢想。
怎麼辦,怎麼才能哄騙住向潋。
眼看向潋已經要為自己披上外套了,宛夏慌亂的抓住他的手臂。
她的眼神微擡,望着向潋皺起眉毛,拼命忍住眼淚的模樣,全部倒映在他的瞳孔中。
“求求你了,我哪都不想去,你就陪在我身邊好不好....”
宛夏可沒有什麼精湛演技,愛哭是她的習慣。
她在感覺到要落淚時,配合表現一些柔弱。
看得到向潋喉結滾動,也許這祈求有用?
向潋目光中的嚴肅少了幾分,但還是疑惑問道。
“生病了就要去醫院,我又不是能治病的醫生。”
“我最近的确遇到不好的事,但是是....我等到明天就好,明天我自己會去醫院,今天晚上你就,在這裡陪我就夠了。”
宛夏說這話時,抓着向潋的手又緊了幾分力氣。
這是什麼爛謊話。
向潋這種人,一定經曆太多女人的花把戲,他會不會看穿自己。
如此想來,宛夏愈發害怕。
試探性的把頭靠在他肩窩,雙手也進一步的摟住他的脖子。
他為什麼不回答。
宛夏把因發燒而滾燙的臉,貼在他的皮膚上。
“我們哪都不要去好嗎?我隻剩你了.....”
心髒狂跳的要瘋了,自己手段太過拙劣。
說到去醫院就開始裝可憐,明擺着不就是在可以逃避?!
耳邊能聽到向潋輕歎聲。
宛夏又害怕的摟緊他幾分。
“好了,我陪你。”
向潋說完,還輕拍宛夏後背。如疼惜的安慰哭泣的孩子一般。
他,被自己騙到了嗎?
宛夏在此之前從沒這般讨好過别人。難道自己演技真的如此精湛!?
松了一口氣的宛夏,懷抱向潋的力氣剛減了些許,就聽他說。
“餓不餓?林姨留了飯,我幫你熱一下?”
這一刻,宛夏是真的有愧疚感。
當向潋親手端來燕窩粥到自己面前,緊接着又去找退燒貼的身影,讓宛夏不由想起,那天在展會上,他被一堆資本大老闆簇擁其中的樣子。
這樣的人,居然會給予自己偏愛。
說不好心中是什麼感覺,但隻有一個念頭,無比清晰的浮現在宛夏心間。
如果自己和他之前,真的有一個孩子的話......
還在發呆,冰涼的退燒貼在被向潋貼着額頭上。
宛夏被冰得擠了一下眼睛。
緊接着,向潋的手指就輕捏了兩下她的臉。
“别躺沙發上了,這麼多空房間,不需要你假客套。”
宛夏乖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