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燈節的夜晚,整個長安城燈火通明,天家宴請衆臣來慶祝,皇城車馬如流,各家官員都帶着家眷來赴宴,叩謝皇恩。
聞人相生在說完場面話之後便獨自悄悄離席,明明貴為天子,卻無人在乎他的來去。
宴席上的那些世家大族才是如今名利場上的中心,他這個被架空操縱的皇帝,早已不被那些官員放在眼裡,僅僅作為一個吉祥物存在着。
他一個人提着燈籠在禦花園裡漫步散心,燈籠打亮了夜雪,一些落下來的雪在光前融化了幾片,夜色下的梅花更加冷傲。
突然他看見一位身着綠色披風的人站在不遠處。
“何人在此?”聞人相生問了那人一句,他想可能是哪家官員的家眷,許是也覺得晚宴無聊便來此放松。
但等那位生人聞聲轉過來的時候聞人相生突然瞪大眼睛,他握緊手上的燈柄,快步迎上去,但在距離幾步的時候又停下來,站着原地四處張望,就是不敢擡頭仔細看看此人的臉,那人還沒有回答他,他便磕磕哒哒地開口:
“時公子,我……我不知道是你,你怎麼在這裡啊,旁邊怎麼沒人跟着,你不冷嗎?”聞人相生突然有些慶幸今天沒有穿的很莊重,不然這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了。
但也因為他面對心上人時的羞澀,他沒看見時榴身上的衣着,不僅保暖且無比珍貴,用纖塵不染的白狐皮制成的裘衣,上等棉花做成的棉披,把他的臉襯得更加柔軟。
他就在這裡安安靜靜地站着,便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舒适感,光是看着,就能開心一整天。
“魏公子,你怎麼也在?”時榴刻意忽略他上一個問題,他手上撐着傘,見聞人相生不敢走進便主動走過去為他撐傘,
“我來給掖庭送一些她們要的貨物,已經準備回去了,但是我又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就走到這裡,沒想到還能遇見你,你來這裡巡邏嗎?”
聞人相生想起來他對時榴說他隻是皇宮的一名無名侍衛,又聽見他說迷路了的事,心裡為他着急:“今天都休假了,我來這裡走走看看梅花,竟不知你也在此,早知道我應該再來早點了。”他說完這句話後便面色通紅,感覺太過冒犯,早點來又想怎樣,怎麼說的這麼莫名其妙。
于是立馬又開始補救:“我帶你出去吧,想必你的家人也很着急呢,現在回去還能趕得上團圓飯。”他自告奮勇地想帶他走。
時榴聽了隻是意義不明地說了一句:“嗯,可能有點麻煩了。”他同意聞人相生的建議,說:“那你帶我走吧。”
聞人相生便帶着他往回走,他心裡波濤洶湧,不斷在心裡複盤剛剛說的每一句話,這一句太冷漠,那一句太簡短,還有一句不合适。
在這個寒夜他的臉越來越紅,見到心上人卻什麼都沒有準備,太丢臉了。
他悄悄擡眼看時榴的側臉,時榴面容如玉,如月皎皎,他看癡了,沒注意前面有個台階,突然被絆了一下,還好時榴及時抓了他一把,好在沒有真的摔跤。
“沒事吧?”時榴關切的看着他。
他現在是真的羞恥的快冒煙了,有什麼比和心上人獨處的時候丢臉更糟糕的事嗎,他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又怕時榴覺得他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