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榴見季诩完全沒有和自己交談的欲望,眉眼間透露出一絲無奈,他倒是沒怎麼感到生氣與不尊重,也沒再去強求什麼。
時榴知道自己或許在京城的名聲不是很好,但也沒想到會差成這樣。
哎,實在不願意聽他的話就算了,時榴今天來表面上就隻是因為好奇所以來問問,實際上他還有另外的目的。
想和季诩商量一下合作的事情。
所以他見季诩真的把他留在這裡不管不問之後,也不想再去熱臉貼冷屁股,直接出門找和他一起來的下人準備打道回府。
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貼身小厮司缈看見向來溫和的主子被怠慢了還一幅無所謂的樣子,他的心裡對季诩憋了一股氣。
馬車行走在路上時司缈忍不住向正悠閑地看着馬車外京城熱鬧風光的時榴問道:
“主子,您為什麼對那個季诩那麼客氣。他什麼身份就敢那樣對您說話?回去之後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侯爺和世子,讓他們為您出氣!”
時榴聽見之後回頭看到他一幅義憤填膺的樣子,沒忍住輕輕哂笑了一下,他摸了摸這個一心向他但是還是很單純的小家夥的頭。
司缈年紀還小,時榴還記得他一開始來自己身邊的時候,還一幅笨手笨腳的樣子。
那時候他剛被自己的親人賣掉,本來打算直接送進宮當太監去。
人牙子在街上拉着的那一群人裡面,他站在最後面,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
時榴當時正好路過,見他年紀小看着又可憐就把他帶了回去,司缈又實在怕生,就一直放在自己身邊伺候,時榴對他一直以來也是真不錯,一直都很關照他。
那時候連李筠歡見了都要吃醋,他見時榴本來就不多的母愛居然還分了一點給這個下人,氣的恨不得把司缈趕出去。
但他又怕時榴不高興便硬生生忍了下來,不過每次他隻要一找到機會就會給時榴上眼藥,說司缈心思不純喜歡裝可憐,其實内心比誰都陰暗一定另有圖謀什麼的。
時榴對李筠歡那點小心思再清楚不過了,再怎麼樣也是當了他十幾年的母親,自己的孩子什麼樣子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調笑李筠歡說:“你一個大名鼎鼎的少年神探,大理寺最年輕的少卿,長赢侯府唯一的世子,天天在這裡和一個下人争幹什麼。
“還有,别總是欺負他,下次就不要再做上次那種偷偷把他帶出去說是為我上香祈福,結果把人家丢在山上自己跑了的這種事了。”
李筠歡被揭穿倒是臉都不紅一下,他隻是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就不聰明,身體素質也不是很好的司缈居然能自己一個人在身上什麼東西都沒有的情況下,從山上找回來。
還是小看這種小人了。
李筠歡心想,越是小喽啰越難根除。
下次還是不要因為嫌麻煩怕浪費時間就随便找了個離得比較近的地方,白白給了他機會。
雖然心裡想的很叛逆,但李筠歡表面上還是裝作很聽話的樣子,答應了時榴。
“但是,母親,我來找你的時候就不要讓他在旁邊看着了,我不希望這些好不容易得到的和你獨處的機會,被别人破壞掉。”
李筠歡裝作很委屈的樣子,趁機抱住時榴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前,猛吸一大口,被時榴身上的清香淨化了他陰雲密布的内心。
時榴答應他,隻要他過來看望自己的時候就會讓司缈回避。
雖然這個家處處都在漏風,但時榴還是想讓它盡量保持穩定,免得誤傷别人。
這麼多年他把司缈照顧的很好,導緻他還是這樣一幅天真的樣子,眼裡一心隻有自己,其它的更深層次的就什麼都想不到了。
時榴無奈的露出一絲笑容,司缈看着他如玉般溫潤美麗的臉,看見了時榴嘴角的弧度,心情僅僅因為時榴開心就又好多了,雖然他不明白時榴為什麼不生氣。
又聽見時榴向他解釋:
“他的身份确實還不足以挑釁侯府的權威。”
“但是……我又以什麼身份去命令他呢?”
時榴拿開放在司缈頭上撫摸的手,司缈正被他身上的香味勾的不停地拿頭去蹭時榴柔軟的手心,見他突然拿開之後便感到很失落,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時榴。
時榴靠在小窗邊,一隻手撐着頭平靜地繼續說:
“如今朝廷上的權力早已被瓜分殆盡,那些人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背地裡處處都在拉幫結派或是加入哪一方,想去分得一些大人物手上漏出來的好處,想去撕下幾塊那些大掌權者的手上把握的肉。”
“一層一層的,一層階級之上又是一群人在進行新的争鬥,現在的朝廷不過一個大的鬥獸場,他們的眼裡隻剩下那幾個群體利益了,怎麼去打敗自己的敵對的陣營,怎麼去奪取更高點權力。”
“我在季大人眼裡,也不過隻是長赢侯的一個附屬品,一個陣營的象征罷了。”
時榴注意到前面即将經過的清越書院,
“我本人又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讨好我也就等于讨好長赢侯,他本來就讨厭長赢侯這個陣營,那對我又怎麼會有好臉色呢。”
“停車。”時榴囑咐前面的人。
随後帶着司缈下了馬車,司缈不知道時榴想幹什麼,但還是老老實實地跟了上去,他還在想剛剛時榴對他說的一番話,腦子裡還有點暈乎乎的。
時榴一進清越書院便吸引了裡面很多人的目光,無他,時榴長的實在太出色了。
在一群人之中,他像一輪明月,雖然流露出的光芒是淡淡的,卻清美到令人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