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洛蘭谛和陸辰淼師兄弟為主,岑大長老親下聖谕,二人被賜禀蒼鏡,暫且擁有可以查看禀蒼的權利。
陸辰淼輕點鏡面,泛出圈圈漣漪水波,鏡中畫面不斷更疊交替,把界吟每一處有的動向依次展現。
洛蘭谛剛帶着幾人巡邏回來,捎幾包熱食分給清芷殿其他玄修,見獨自站在一邊的陸辰淼:?“累的話就進去歇息,師兄替你把着。”
說着就要去拿前者手中的鏡。
陸辰淼躲開洛蘭谛伸過來的爪,隻是問:“我不累,他呢?”
洛蘭谛抓空,隻好縮回手,故意裝傻說:“誰啊?柳公子嗎,在休宿院歇着啊。等事情過去後再找他切磋吧,現在的局面也不太适合。”
洛蘭谛一本正經說玩笑話,保持着溫雅的模樣。
陸辰淼不言,轉頭去看洛蘭谛,眼中之意是叫他别鬧。
“至于肖公子嘛,似乎不在休宿院裡。”洛蘭谛接受到眼神,把話頭拉回來,故意放慢語速。他在人前是一副沉着溫潤,人後唯獨愛逗陸辰淼玩。
陸辰淼拒絕了洛蘭谛遞過來的熱食,回想開幕禮上,異化的明中堂玄修一股腦沖向肖長悅,從中緣由,肖長悅本人是否知情,他無從确認。現下各玄門人人自危,這個九朝門初出茅廬的玄修當真與衆不同,還敢四處亂跑。
恰時,陸辰淼手裡的禀蒼鏡閃過一層波浪,畫面切換,展現出一個少年,身着紅衣。畫面中遠遠能看見一座樓閣,閣頂有威嚴肅穆的龍首,是界吟最好辨認的建築之一。
“天譯峰天譯閣!”洛蘭谛瞥見鏡中景象:“這是….九朝門的肖公子?他怎麼跑天譯峰去了。”
那裡不是随便鬧着玩的地方,陸辰淼轉念一想,興許肖長悅有什麼前所未有的重大發現,才敢冒然踏足天譯峰。否則一個剛出山的玄修,比誰都怕惹禍上身,影響未來的玄途。
難不成他肖長悅偏是頭不怕虎的初生牛犢?
約莫半柱香前,肖長悅追上天譯峰,已經不見血氣蹤影。四下裡隻有圓月照明,草木萋萋,透過幾層雜亂樹影,能看到露出一半的天譯閣。處在這樣異常寂靜的環境裡,難免令他神經緊繃。
宋溪手裡握兩根稀爛的箔匙,在原地張望一周,很快找到不遠處一籌莫展的肖長悅。
“你發現了什麼?”宋溪快步到肖長悅身後,剛站定就開口問。
這陣問話突如其來,肖長悅猛然轉身,險些就要把玄力打出去了,看到是名叫宋溪的映雪堂少堂主,又及時收住:
“你怎麼跟來了?那個袁哲怎麼樣了,找到狗娘養的畜牲了嗎?”
“方才多謝,是我沒管教好堂下弟子,肖公子見諒。”宋溪以為肖長悅會因為袁哲的舉動遷怒他,從而心存芥蒂,心中有些許忐忑。
肖長悅不是小肚雞腸的人,好歹還算半個知情者,聽宋溪一席話,都替她感到憋屈:“這與你何幹,他們自己不做人,還要怪人做的不好,無可救藥,怕是廢了。”
宋溪松了口氣,望了肖長悅片刻,記憶裡,好像是第一次有人義憤填膺地為自己說話。
有一點袁哲說得倒對,她确實是個無能的少堂主。生來不像陸辰淼和柳雲绻那般天資過人,就算比别人多十倍百倍的努力,依舊波瀾不驚、起色甚微。
饒是如此,她偏偏戴着少堂主的冠冕。在堂主眼裡,她并不是最稱心如意的人選;同門眼中,不過是不及自己的手下敗将;她自己對少堂主之位,更沒有多大興趣。
宋溪把箔匙遞到肖長悅面前:“你跟城裡的技藝人熟,幫我看看這個。”
宋溪言語直白,沒有一絲委婉,肖長悅倒也不在意,隻是他瞧見那已經不成樣子的箔匙,頓然心生不快。看似簡單的箔棍,一根就能耗上姜叔幾個時辰的功夫,他時常為了趕工需要熬夜,這些年熬的愈加面黃。
肖長悅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心性還有些稚氣,看不得姜叔的心血被如此糟賤,語氣有些不好:“我們很熟嗎?”
誰知宋溪面不改色,頭頭是道:“彼此知道尊姓大名,開幕禮上同仇敵忾過,你幫過我,難道還不算熟嗎?”
肖長悅怔然,面露古怪,一時腦子卡殼脫口而出:“照你邏輯所言我跟陸月仙不得….!”他忽然放低音量,小聲嘀咕着:“我跟陸月仙不得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程度了。”
宋溪:“你在說什麼?”
肖長悅若無其事:“哦,沒什麼。”
他沒再跟宋溪繼續說話,走到一旁草叢裡翻找起來,活像覓食的小獸,但翻遍了,都沒找到那抹血氣。
“奇怪,明明看見往這裡逃了,怎麼沒有。”肖長悅有些煩躁地捏捏耳垂,有種想把草叢攔腰撕開找的沖動。
宋溪并不知道肖長悅為什麼跑到天譯閣來,她是一路追到這的,不明白肖長悅在找什麼,也無從上前幫忙。
肖長悅突然想到什麼,起身問宋溪:”這個東西,真是在箔匙裡面找到的?”他舉起半片黑花瓣,比剛拿到時蔫了不少。
“嗯,”宋溪點首:“我親眼看見袁哲帶人毀了箔匙取出來的。但不是每根裡面都有。”
線索與蹊跷過多,還零碎的很,撲朔迷離,無從串聯。
肖長悅擡手揉捏耳垂,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性動作,似是這樣,腦子就能轉的快些。
“你聽說過蒼臨榭道夜半密客的傳聞嗎?”肖長悅問。
宋溪目神一亮,點點頭:“所以昨日才會冒昧向那技藝人買箔匙。”
肖長悅想起一處細節,宋溪那時把“奇聞異事”四字說的相對重些,原來不打算賣箔匙的姜堅,後來直接把箔匙送給她了。
肖長悅不想的,但這不得不令他懷疑姜堅對箔匙一事知情。
好巧不巧,宋溪下一句話就是:“你那個姜叔,絕對和此事脫不開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