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娘,别以為你現在也位列四刹之,與我平起平坐就能如此嚣張,不就是傍上了右宮那位...”
鬼影話還未完,就覺得喉間一塞,一口氣堵在口頭喘不上來也吸不下去,一轟巨大如天沉的威壓逼得他膝彎一軟,重重跪下。
他明顯聽到自己兩隻膝蓋骨因承受巨大重壓咯吱作響,膝蓋接觸到的地面向四面裂開細密縫隙。
鬼影喘不過氣,呼吸變得越發粗沉。
“當森羅殿是何處,市井街巷?還是說本尊太久未歸,你們放肆久了,連最基本的尊卑禮數都忘了!看來本尊不在的這些年,齊森那小子對你們很是放縱。那便由齊右使替你們受罰,禁閉血螭潭一月。”森羅并非大發雷霆地怒喝,而此刻,越是聽似平靜的語調,越令人毛骨悚然。
“屬下知錯...誓不再,犯...” 強大威壓之下,鬼影極難發出聲音,憋紅了脖子才好不容易擠出沙啞地八個字。他□□再痛苦難耐,心裡卻快活舒暢,老早就想挫挫潺娘的氣焰,這右使齊森就是她銳氣逼人的源頭,至少接下來一個月,潺娘都得夾着些尾巴。
潺娘自是不願意看到齊森受罰,本還想開口說什麼,又硬生生憋回去。這麼些年,她多少學聰明些,換做以前興許就忍不住說了,眼下情況,若她還開口為齊森美言以此希望森羅寬容留情,必然适得其反。
“方才舉薦的二位人選,本尊會慎重考慮但,你們犯錯,不能全讓右使一人承擔。不如你倆打個賭,若最終當選的是那行如疾風的小子,便由他取代鬼影的位置,反之,就由不破魔漢坐上潺娘的刹位,如何?”森羅閉目,不欲再跟他們多嘴,此言也絕非征求他們的意見,而是不容違抗的命令,潺娘與鬼影不論如何必須接受。
二人臉色皆是一白,隻因四刹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非因身死而被人繼承刹位,就要被丢入血池,成為澆灌血森羅的養料,厄邪宮中,從不養沒用的廢刀。
當初潺娘和鬼影闖出五十登天煞塔後得以繼承舊刹的位置,都是親眼看過前二刹在血池裡如何溶為血漿的全過程。
偏偏他們無法幹涉登天煞塔中的一切,這全然就是一場看命的博弈。
煞塔中,無知無覺背負兩條性命的祁樾和魔漢自是毫不知情,四人一路過關斬将,配合的愈發默契,對相互之間的怨聲載道也平息不少,正當闖的盡興之時,他們過了一處門洞。
祁樾已經習慣性擡頭看門洞上方刻的血字——壹拾伍。
“怎麼才壹拾伍層,這一路殺的實在爽,還以為就快到終點了。我都想過了,要是咱們四個能一起從這塔裡沖出去,将來或許能一起坐上這新四刹之位。”魔漢扛着狼牙棒大搖大擺往前走:“你這塔還有什麼妖孽把戲,統統使出來,正好老子還沒玩痛快呢!”
血瞳女心底一怵,這莽夫如此輕敵可不是好脾性,萬一真遇到他們難以應付的狀況就難辦了:“趕緊退回來,塔中暗險重重瞬息萬變,還是謹慎為佳。”
回聲在空曠岩洞上空回轉,更顯寂靜,有種山洪襲來前的甯靜。然而寂靜片刻,此層塔中依舊沒有任何變數。
除了爬滿塔璧的藤蔓和青苔,唯二的東西,就是擺在中央的石桌和桌上的四隻匣子。
祁樾三人小心警惕近到桌前,魔漢已經看完桌面上刻的幾列字,他們必須各自擇一匣子,但隻有一隻匣子裡裝的是無毒且能促進功力增長的藥草。
“這麼快就到了生死局。”白化瞎子沉歎口氣。
四人皆沉寂片刻,魔漢率先做出選擇,拿了盒面上印有影魔圖案的匣子,反正一時半會瞧不出究竟哪隻才是能保命的匣子,不如先果斷選擇一個再說。
白化瞎子接着選了沒有任何圖案的一隻,血瞳女跟着挑了另一隻沒有圖案的匣子,祁樾便不慌不忙拿起剩下那個。四人目光交彙,齊齊打開。
不破魔漢的匣子裡裝的是一株夜影草,此草有毒,卻毒性較微,并不緻死,他看得愣神,一時想不通怎麼回事。四人中唯有一人能選到保命的無毒藥草,那他這株究竟算怎麼回事。
與此同時,血瞳女心裡浮現跟魔漢差不多的疑惑,她選中的是朵炎苓花,單獨服用後會不斷灼燒經脈,至些許内傷,可單單一株亦不會要命。
于是,四道目光齊齊彙聚白化瞎子和祁樾身上。白化瞎子盒裡的是鴿百合,呈展翅飛翔的白鴿狀,正開得盛,值盛放之時的鴿百合是最能順調經脈,促進修為的上好良藥,想必此株就是桌上所謂的唯一無毒且大有裨益的藥草。
截然相反,祁樾盒中躺的是四株藥草中最兇的一棵。
“霜翎尾?!”白化瞎子驚呼:“這可是寒刹潺娘的獨門毒草,用她的霜翎煉化凝結成種播種,中此毒症狀與寒毒相似,但在體内席卷的比寒毒更快,不出半刻鐘就會五髒六腑結冰而亡!這...”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不是隻有一人可活嗎,但夜影草和炎苓花都不緻命,也就是說我們四人中,有三人能活着通往下一關層。"血瞳女驚訝不已。
祁樾了然:“原是如此,我們一開始對這一關層對認知就是錯誤的,桌面上規則隻說有隻一人能選到良草,但沒說隻有選到良草之人才能通往下一層。一生一死兩傷,原是如此。”
“看來這登天煞塔沒有外頭吹的那麼令人聞風喪膽嘛,四人中隻需一人死,免了一場血雨腥風的自相殘殺,倒是仁慈。”魔漢果真如潺娘所說,沒有什麼陰心眼子,直接把夜影草丢進嘴裡嚼了,随後隻覺腦袋一陣猛烈暈眩,不得不坐下調息。好在他所匹配到的三個隊友都不是喜歡乘人之危之輩,否則此刻恐怕就要魂歸西天。
畢竟對有些人來說,往後的關層誰也不知道會遇到什麼,即便眼下是隊友,但事實上全是對手,少一個對手,總是多一分能出塔的希望。
血瞳女開始警惕起祁樾來,魔漢這樣的做法也能算是明智,至少先發制人地吃下去,就不怕祁樾為了活命來與他搶。血瞳女本想去奪白化瞎子手裡的益草,服下此草,無疑對之後的關層都有巨大幫助。但眼下,她開始糾結,究竟立馬吃下炎苓草先保一命為好,還是冒險去搶鴿百合,但很可能不但到不了手,還會被祁樾搶了去,吃力不讨好。
實則祁樾并沒有想去奪鴿百合或是炎苓草,出發前,他去找過一次離無音,後者曾是四刹之一的毒刹,對付世間各種藥草很有一手。祁樾從他那要來一顆續命丸,能保将死之人如尋常人般多活半載。若在此期間,能得到一瓶森羅的血服下,興許有三成的幾率能夠解毒,同時,無疑也有受森羅邪血影響,反噬入魔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