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面的日子裡,諸伏高明接二連三的拒絕了月見裡螢很多次的親密接觸,強行把月見裡螢控制在和自己處于“親近又有禮”的距離範圍内。
月見裡螢對此非常不高興,她覺得自己似乎被最喜歡的高明哥給排斥了,被擠出了“家人”的行列。
她吵鬧了很多次都無疾而終,被諸伏高明的那一套套道理氣的眼睛溜圓,眼底帶着委屈的紅,卻又死犟着不肯掉眼淚:“憑什麼?憑什麼要為了别人的目光和想法改變我們的相處方式?明明就是他們心靈肮髒。還是說高明哥你也覺得我不配和你這麼親密?如果是這個樣子,你完全可以直說,我絕對不會多糾纏一秒鐘。”
諸伏高明從來不是在乎他們異樣目光的人。他認為無論做人也好做事也好,隻要他問心無愧,别人再怎麼樣議論紛紛他都不會在意,也不會動搖他内心堅實的堡壘。不然諸伏高明也不會放棄成為升職最快的“職業組”,毅然決然回到長野縣進入警察本部。
可是他會在意别人如何看待月見裡螢。
他無法接受那些污言穢語圍繞在她身邊,無法接受她被别人的目光惡意打量,因為這是他一直想保護的妹妹。
無論是弟弟景光還是月見裡螢,諸伏高明都願意傾盡一切将他們籠罩在自己堅實的“保護圈”内,為他們擋住所有的風吹雨打。
家人在諸伏高明心中至關重要。
轉眼月見裡螢就回到長野兩年了,随着時間推移,諸伏高明逐漸适應了現在的月見裡螢,習慣她叽叽喳喳的圍繞在身邊,偶爾也會到警察本部串門,給他還有大和敢助還有上原由衣帶來提神的紅茶和點心。
大和敢助雖然平常兇神惡煞,但是面對月見裡螢也願意偶爾露出自認為“親和”的笑臉:“小螢來了?高明運氣可真好啊,有個這麼貼心的妹妹。”
“我也可以是敢助哥和由衣姐的妹妹啊。”
月見裡螢頂着俏皮的笑容,任由笑得開懷的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兩人揉着她毛茸茸的腦袋,把那頭卷發變成一個人造鳥窩。
這個時候的諸伏高明也會覺得他有這麼一個貼心懂事的妹妹,自己與有榮焉,但是他不愛說出口,隻是端起月見裡螢送來的熱茶,靜靜地透過升騰的白霧看着月見裡螢和其他兩個人鬧成一團。
如果可以永遠這樣,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本來以為日子會一直這麼過下去,說不定還可以等到弟弟諸伏景光一起回到長野,這樣也算是别樣的“三口之家”。
但在年末還是迎來了變故。
“所以你要回東京嗎?”
“嗯。以前關照過我的老闆需要我回去幫忙工作。高明哥你放心啦,我會常回來的,也會跟你常通電話。我都這麼大了,你不用太擔心我。”
臨行前月見裡螢跟他談了很久,可是諸伏高明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對于她的東京之行充滿疑慮。
在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聽說了這件事情以後,也同樣表達出了擔憂:“小螢才十六歲,明明就還應該讀書,她都還沒有成年呢。讓她獨自去東京工作真的好嗎?”
諸伏高明有同樣的想法,可他目前也隻能選擇信任月見裡螢:“她很懂事也很聰明,我相信她可以照顧好自己。”
然後就是聚少離多的三年。
三年裡月見裡螢都長住東京,隻有偶爾得空會回來看他們一次,大多數時候都是以手機聯絡,隻是回複信息的周期在一天天的變長。
偶爾的一次見面,諸伏高明也看得出她與日俱增的憂愁,她總在沉默的時候習慣性皺着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
還有她身上難以忽略的火藥的硝煙味兒,和青青紫紫的傷痕。
不是個輕松的工作,也不是普通的工作。
諸伏高明想勸誡月見裡螢,卻不知道從何開口,又或者說是不知道從哪個角度阻止她現在的工作:
【你以後不要做這份危險的工作了,我可以養你。】
她早就有獨立的能力了,不需要自己的扶養也可以過的很好。
【相信我,我是警察,可以幫你擺脫現在的困境。】
既然在十三年前就放棄過她一次,現在她真的還會相信自己的話嗎?
諸伏高明隻能在邊緣用最溫和的話屢屢試探,可一次次的試探都被月見裡螢不着痕迹的擋了回來。
後面月見裡螢終于結束了為期三年的工作,返回了長野,諸伏高明心裡的石頭重重落下。
直到諸伏景光的意外拜訪。
弟弟雖然和他在幼時被迫分離,但兄弟兩人感情一直都很不錯,也時常會互通電話。一直到三年前弟弟從警校畢業後不久來信,說自己辭掉了警察的工作就再也杳無音訊。
諸伏高明多少猜到了諸伏景光現在的工作,可是從來沒有點破,也沒有刻意去尋找,盡自己所能沒給弟弟留下顧慮。
可是他沒想到有一天弟弟景光和月見裡螢居然會扯上關系。
聽完了諸伏景光的叙述,諸伏高明斟酌了很久,還是說出了那段話:
“景光,作為兄長我不夠盡責,這是我第一次、可能也會是最後一次拜托你。
無論如何,隻要小螢沒有犯下觸犯法律或者道德底線的錯誤,我希望你可以多包容她一些。但是如果她真的做了無法挽回的錯事,我不會包庇她。”
然後月見裡螢又走了,不到一年她就又離開了長野。
諸伏高明又隻剩下一個人了。
諸伏高明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一年之後。
她回到長野關閉了位于警察本部旁邊的咖啡廳,然後收拾了很多東西準備離開,如果不是被諸伏高明堵了個正着,她可能都不打算和他見面就悄悄溜走。
他們聊了很久,月見裡螢臨走前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了諸伏高明。
或許是出于内心的不安感,諸伏高明對她說到:“下次和景光一起回家的時候,我們一起吃一頓飯吧。”
“好啊。”
她食言了。
她沒機會再回長野吃那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