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是掣住臂彎,一聲不響地将她沒入水,連半點掙紮也不要有。
宋栗安雖是這般想,但周遭的境況還是拎得清的,若眼前人是妖族,那他如何跌下來,
她适才捏出的一道神識,
将這坑探尋了一遭,缭繞着的點點妖氣是斷不可能襲擊妖族的,這妖氣隻針對術士。
腳步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她擡起略帶寬釋的眸子,
“風公子,可否搭把手,我尋了番這泥坑,需要一人先上去,将其炸開”。
“如何搭手”,
少年遲疑,指腹上的法訣熄了又滅,對上少女并無攻擊力的彎彎眉眼,才松了手,将法訣摁去。
“你瞧,那邊”,少年跟着宋栗安的手望去,
“有一簇妖氣,想是這泥坑的源頭,若能将其擊毀,那我們就可以出去了”。
正如她所說的一般,幽沉的妖氣下正聚着一個未成形的小妖,
不間斷的妖力正從四面八方注到它體内,為尚在襁褓中的小妖塑着形體。
“你要殺它”,少年問道。
“如果殺了會怎麼樣”,
宋栗安彎起笑顔,眸子閃着無害的微光,
卻被風生冷冷地剜了一眼。
聽到有機會出去的幾人連忙站起來,拖着步子,移到宋栗安的身邊,
經過堪堪幾番折騰,這群人業已頹了氣,臉上的戾氣都消磨了不少,
她們堆起笑,朝宋栗安道,“宋小姐,是可以出去嗎,能否将我們帶上”。
沒路了便求她,有路的時可是半點臉色不給她,
宋栗安故意說道,“不可以,出口限人”。
幾人心裡咯噔跳了下,少女的面色誠摯,她們也就信了,
又将希望投到了風生身上,
哪知他更是懶得搭理她們,連個眼神都吝啬了起來。
“宋小姐,以前都是我們不好,若此次出去,我一定會吸取教訓,求你帶我們出去吧”,
其中一人又撲通一聲朝宋栗安跪了下來。
她可受不住,忙将地上的人拉了起來,正色道,“待我再找找”。
這麼說就是不知道怎麼出去了,許知悅當即變了臉色,
“宋梨,你不知道就不知道,費勁心思玩我們有意識嗎,賀以苒,你别勸我”,
她将賀以苒的手從她臂上拉開,不客氣地朝她吼道,
“你既這般喜歡那公子,自己去說啊,犯不着跟我變扭”。
被戳破心思的少女迅速羞紅了臉,
使勁地把燒得正燙的炭火浸到涼水中,可再怎麼鎮定也不及他的一句,
“我對你沒意思”。
那小臉霎時白了一片,炭火滋滋地在水中冒着泡,她将許知悅狠狠一推,悶頭紮進角落。
看在眼裡的宋栗安又見他盯着自己,也順口來了句,
“我也對你沒意思”。
少年冷唇撬開一條縫,擠出四個字眼,“求之不得”。
抽噎的哭泣蕩在角落,哇地一聲,頭上震下幾坨泥漿,
宋栗安見她哭得實在傷心,心頭軟了下來,便走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
“你……怎麼樣了”。
正哭得梨花帶雨的賀以苒把脖子扭過去,
卻沒想到是宋栗安來安慰自己,哭得更大聲了,
宋栗安忙将身子蹲在她旁邊,輕聲道,
“這有什麼好哭的,不就是被喜歡的人拒絕了嗎”。
“可是……在那麼多人面前說出來”,
賀以苒用手埋着頭,說出的話混着鼻音,含糊不清,
可宋栗安卻聽得真切。
好說歹說安慰了一通,才把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濕哒哒的眼尾挂着幾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宋栗安将她拽到手上,
那水珠順勢落了下來,沿着面頰滑到下颌,掉在腳邊。
“你先站着,我去看看怎麼出去”,宋栗安松開手,低聲道。
“好”,
賀以苒點了點頭,
牽起袖口便将眼角最後一滴淚拂了去,視線疊着重影,
但那抹鵝黃将心底的惡念鑿開了隙,漏下些許金芒。
壁上的小妖感受到了殺意,汲取妖力的勢頭愈加猛烈,
隻消片刻,那小妖便能沖破襁褓,将她們這些人吞噬得一幹二淨。
配劍回到手上,宋栗安将劍往空中一抛,
順勢雙指掐訣,
一道金光瞬間乍響,逐漸伸展的光将周圍的妖氣盡數沖散,
見時機将到,宋栗安翻手握劍,直往那小妖而去。
突然間,不知從何處湧去的一道妖氣,直接替那小妖添了罩子,
就在眨眼間,反射的金光将宋栗安撞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