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僵持不下,最後謝複生妥了協,自個推門退了出去。
宋栗安被他攪得一點醉意也沒,坐在鏡台前,望着銅鏡裡頭的她,大大小小的包繞在脖頸四周,
瞧着又更加煩了,隻是幾日不見,這人就跟發狂了一樣,
宋栗安惱怒地把髻上的金钗拔下,散塌塌的頭發也是被他搞得亂成一鍋粥。
怎麼好端端地招惹了這麼一個煞魔,不行,她必須得盡快離開,
否則那個欲望極強的人,保不準自個清白就丢了,光天化日之下,
還能這麼有激情,下次應該多給他畫點降溫符的好。
“吱——”
宋梨推門走了進來,宋栗安撂下梳子,透過銅鏡看着她,“梨兒,你來了”。
“嗯,安安怎麼樣了,我拿了點醒酒湯”,宋梨把瓷碗遞給她,“快喝吧”。
宋栗安接過來抿了口,這味道有點熟悉,“這是……”。
“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們明日再出發”,宋梨把耳邊的碎發别到腦後,眼神飄忽不定,像是在掩飾什麼。
“梨兒,怎麼了”,宋栗安把碗放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其實她也沒醉多少,剛才吐也吐幹淨了,這酒也差不多醒了,“是要走了嗎”。
宋梨沒說話,視線正落在她的身上。
觸到她視線,像是接通了回路一般,想起了她來的目的,
宋栗安輕咳了幾聲,既然瞞不住,又是共患難的朋友,
自己也沒必要藏着掖着,“梨兒,你是想知道我為何會認識謝複生嗎?”。
她點點頭,眸光終于動了動。
“其實我在很久之前就認識他了,隻不過是碰巧,可能他小時候受過太大的打擊吧,所以對人比較依賴,
其實我和他沒什麼關系的,你不要多想”,宋栗安捧起醒酒湯又抿了口,
“我也說不上來,這事太麻煩了,我也是前幾日剛知道”。
“嗯,我信你,隻是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雖說我們确實孤立無援,
但若是他開口,我們也拿不出什麼,而且他一同去找神器,
怎麼保證那神器不會落到他手中,怕隻怕,他别有用心”,宋梨道。
一方面又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别人的幫助,一方面又懼怕别人居心叵測,這人還真不好當,
但宋栗安也怕,若是真收集好了所有神器,
謝複生不讓她走怎麼辦?畢竟把她困住這事他确實幹得出來。
五百年前若不是自己假死脫身,隻怕這輩子都沒法回去了,
但是現在,他又把以前的種種記起來了,比以前還更甚。
她吞下最後一口醒酒湯,把碗朝桌上一擱,“現在就出發,抓緊時間”。
“啊?”
*
與第一次不同,這一次的馬車要蕭條有多蕭條,
人少但勝在都是個頂個的高手,高手行事隐秘,馬車樸素些也說得過去。
隻是,尴尬的隻有宋栗安,四人面對面坐在馬車内,宋梨坐在她旁邊,正對面的是那個讨人厭的謝複生。
“千裡符一次隻能用一張,一張最多隻能行千裡,距離四月亭還剩百裡,我們屆時要尋個客棧住下,而後徒步過去”,
崔徇禮把千裡符拿出來,掐起訣,随着金光乍現,千裡符隐了下去,而馬車外的景物肉眼可見地變糊了。
“四月亭在南面,到時各位注意,拿好這個”,崔徇禮突然變得細緻了起來,
給每個人發了個小錦囊,待遞到宋栗安手上時,頓了幾秒,
感覺背後好像有刀子,涼飕飕地盯着他,一時間有些窘迫。
最後還是宋梨拿了走,把自己的遞給了宋栗安。
“謝謝梨兒,我還是第一次去外頭瞧瞧,雖然上次也出去了,但是也沒有很遠,而且好好的,還掉坑了”,
宋栗安把錦囊袋子塞到懷裡,又絮絮地對她說着,
“最後還是被人一腳踹出去的,好在我福大命大,活了下來”。
“有人踹了你?”,宋梨問道。
“那是”,宋栗安扯開嗓子,“好在我其實也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沒讓他把我殺死”。
除了謝複生,其餘的兩人面露恐色,什麼人能傷她?不由地讓他們又掐了幾道訣術。
宋栗安巴拉巴拉說了一通,也給自己說累了,徑直癱了下來,
突然車輪軋上石頭,宋栗安一個不留神,從凳子上滑跪落地。
腦袋撞在地上卻不痛?她梗起腦袋,偏巧謝複生開了口,“你還想躺多久”。
“我自然想躺多久就多久了,礙着你了”,被他弄得惱火,
氣還沒有消,語氣夾槍帶炮的,“謝公子既是這般嬌生慣養,還陪着我們尋什麼神器”。
“嬌生慣養?”,謝複生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也是濃濃的火藥味,“用來形容你最貼切不過了,我可受不起”。
“放開我”,宋栗安把他伸來的手擋了回去,老實地坐回宋梨旁邊。
活蹦亂跳的,分毫未傷,謝複生松了口氣,袖口下的手心,隐隐泛紅。
崔徇禮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但畢竟是有了心上人,也就猜出了一二,自覺閉了嘴,往窗外看去。
南蠻之地巫蠱之術盛繁,且關于該地的傳述少之又少,人生地不熟的,衆人心裡也是緊得很,一路上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