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路慢慢蕩開,兩人緩步走去。
“終于來了,宋栗安”,老人的聲音再次想起。
宋栗安愣神的片刻,身側的景早已換了個模樣,她走上前去,手腕卻被拉住。
“謝複生?”
謝複生垂下頭,說不明的意味氤氲在眼底,“你還是想回去嗎”。
她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呢,若是換作以前她會毫不猶豫地說對,可現在她也不知道,神器還未收集齊全,見光老頭必然不會讓她過早離開,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宋栗安,快過來”,老人朝她招了招手。
四處空渺,仿佛置身虛無,耳側仍舊聽得到風聲呼嘯而過,此時萬千的波濤拍岸,把她的心打碎了又揉起,化作一朵瑰麗的花,綻在臉上,“我暫時不走,可以嗎”。
“不行”,此人卻執拗地一口否決,握着她腕的手緊了緊。
“好,你給我時間想想”,宋栗安掙開他的手。
“别過來”,謝複生提劍一揮,欲走上前來的見光老人被吓得腳步一刹,悻悻地退了回去。
“還沒将所有神器收集完整,我是不會回去的”,宋栗安道,又見他似乎是不信,沉了沉氣道,“你放心,我又不是死了,再說,我走了還會回來的”。
“你不會回來了”,謝複生擡起眸子,看着她。
清亮的眸子含着萬千秋水,卻冗罩着霧氣,濕答答的,好似被雨打濕的蝴蝶。
宋栗安一愣,以為一切都是這麼輕松,可事實不是,她這一走興許是不會回來了,他等過了五百年,接下來又要等多久呢。
他把自己的話牢牢記着,放出半妖,護衛人族
,把一切都做得很好,可她好似連一份憐惜都未曾給他,
口口聲聲地對周婉說憐憫,可現在回頭看來,自己才是最狠心的那個。
早在五百年前,自己為了活命,與他假意求和,給予了他希望,自己又親手掐掉,她沒有體會過,自然就不懂其中的萬千痛楚。
原以為一切都是那麼随心所欲,愛也好,恨也罷,于她而言,都無關緊要,什麼都不及她想要回家的一顆心。
可是在什麼時候,其實她早就動心了,或許是五百年前,那個為了幾顆果子,爬得滿身傷痕的少年,還是後來的種種……。
向來以為是個心直口快的人,可有時候碰到這種事她也是很蠢笨。
“你不會回來了,你一走,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謝複生把她攏在懷裡,低聲說着。
她沒說話,是不知如何開口,可少年以為她不想理自己,祈求道,“你能不能也帶我走,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宋栗安動了動唇,還是抿住了,帶他走?回自己的世界?看起來多麼地天方夜譚,可又何曾不是個機會呢。
“當然可以,你想去那個世界?”,見光老人輕咳了幾聲,背着手,老成十足,“但是啊,得先完成我的任務,若是完不成,别說去那個世界了,我連這個世界都端了”。
“真的嗎”,宋栗安喜出望外。
時空管理局的這個人,她見得不多,但是這個時候把她叫來,定是有什麼事。
“自然”,老人捋了捋發白的胡須。
“那是什麼任務呢?”
老人撐開半隻眼,見少女不知何時蹦到了自己眼前,煞有介事地說道,“任務啊,好說好說……”。
“又是要我去别的世界?”,宋栗安聲色冷了下來。
老人咳了幾聲,轉身去喝水。
宋栗安沖到他面前,把他的杯子拿到一旁,又把手中的水壺拿走,還是不開口,宋栗安直接拽住他的手,
威脅道,“難不成是把我發配到虐文裡去?我不等你把這個世界端了,我先把你端了”。
說罷,她就撸着袖子。
“欸,你這小娃娃,怎麼這麼不懂押韻,欺負我一個老頭子,還真是沒點教養”,老人氣憤地把手甩開,徑直坐到一旁。
“你?老頭子?”,宋栗安沒好氣地道,“當初你賣我這玉佩的時候,可是年輕得很,我說這玉佩咋這麼便宜,原來是有坑等着我跳呢,你就說是什麼任務,别喝了”。
老人手中的杯子又被搶走,礙不住她把自己的遮羞布揭開,登時不演了,搖身一變,變作了個少年郎的模樣,“嗯,坐下吧”。
動了動指尖,兩張凳子飄了過來。
“怎麼還在這怵着,你再不去坐着,我怕他殺了我”,見光瞅了她幾眼,又瞅了謝複生幾眼,威脅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活剮了,冷不防打了幾陣寒顫,又喝了幾口香茶,才壓下來。
宋栗安老實坐下來,理了理袖口,把周遭環視了圈,确定自己還在時空罅隙裡,需得這個老頭發令,自己才可以出去。
“任務嘛,小菜一碟”,見光道,“就是收集神器嘛,我看你們碰到牛角尖了,我來給你們指點迷津一下,就是把剩下的兩個神器收集好,然後交到我手上就萬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