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了一個人,隊伍也變得熱鬧起來的,不過熱鬧歸熱鬧,頭疼也是真的頭疼。
多和公孫逸說一個字,他就臉紅,眼神飄忽不定,好似強搶良民的強盜般,搞得宋栗安和他說話都要斟酌字句幾番。
謝複生就更不用說了,一路上就跟吃了火藥一樣,愣是要橫插到兩人中間,害得問個路,扭過頭去,脖子都酸脹得擡不起來。
幹脆便劃定了界限,将幾人的關系挑明,緊張的氣氛方緩和一些。
可剛緩和沒多久,眼前的濃霧便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我們還要越過那個山頭”,公孫逸道,手指向遠處。
宋栗安梗直脖子遠眺了幾番,層層疊疊的山脈連綿起伏,走到猴年馬月才走得完啊。
登時有些洩氣了,公孫逸走過來,溫聲解釋道,
“姑娘,昨晚是昨晚,那條路已經走不通了,現今月圓夜,隻有這條路才安全,若是你嫌腳累,你上來,我背你”。
還沒等宋栗安拒絕,他便蹲了下來,拍了拍脊背,
道,“姑娘,我平日裡山上打獵,背一些獵物不成問題,再說姑娘你瞧着如此瘦弱,更是半點問題也沒有”。
“你什麼意思”,謝複生擡腳踹了他一下,惡狠狠道,“要背就背這個”,說罷,不知從哪撈來的石頭,往他背上狠狠一壓。
公孫逸傳來一陣悶聲,倒在路邊,宋栗安真怕把他壓死了,趕忙推開石闆,把他撈起來,道,“真是抱歉,他沒輕沒重的,我不需要你背,你還好嗎?”。
宋栗安被他一聲不吭的樣子吓到了,彎腰去看他的神情,悶悶地吐了一個字,“嗯”,便順手牽過宋栗安,勢要與謝複生争個高下的模樣。
在旁的謝複生哪能容忍,正要發作,宋栗安已經走到一旁了,仰頭看了看遠方,道,“我們便慢慢走吧,總能走到的,還好我們出發得早,要不然就虧大了”。
笑得開懷的模樣,謝複生也不忍心惹她生氣了,憋屈地咽下這口氣,等時機一到,就把人拐走,再也不給他人可乘之機,尤其是一些和他不相上下的人。
三人便這麼走着,餓了就吃幹糧,渴了就喝水,走得宋栗安都要累趴下了,才慢慢地走出群山,見到外面的天光。
四下雖然平整開闊了些,但是四周的濃霧仍舊是如出一轍,絲毫沒有散去,抑或是減弱的打算,反而是愈加濃厚,而且有增加的趨勢。
是以,三人都看出了不對勁,謝複生率先開口,“這裡的妖還真是猖獗,光天化日就剛出來浪蕩”。
宋栗安不僅瞥了他一眼,這和說自己有什麼區别。
好在還是公孫逸看起來老實敦厚,在正道上,“等傍晚,河裡的妖都會出來覓食,屆時便有一葉方舟,我們乘着那方舟,便可以過去了”。
望着渺茫的南河,河對岸是什麼誰也不知道,因為沒有人去過那邊,除了是誠心找死的,才會有事沒事在河邊蹦跶,而正常人哪會在這裡欣賞風景。
“小逸呀,你爹說的那個古怪的傳聞,是你爹自己見到的嗎”,宋栗安問道。
他搖了搖頭。
“哪是你們族中最有威望的?”
又搖了搖頭,許久才道,“是一個醉漢”。
“……”,這和沒有消息有什麼區别,宋栗安不禁為自己的小命抹了把汗。
“既然還沒到時候,我們便再等一等吧”,謝複生擡頭看了看天,分辨不清時候,但估摸着還要好些時刻,太陽才會落山。
宋栗安點了點頭,從懷裡掏出幾張符紙,畫好了符箓,依次遞給兩人,道,“拿着,必要時可以保命”。
公孫逸有些新奇,捏着折成三角的符箓,翻來覆去地看,忍不住開口,“這是什麼?”。
“保平安的”,宋栗安想了想,隐氣息的符紙怎麼說好呢,“就是讓你不被發現,好好放着”。
公孫逸點頭,小心翼翼地收好,頭一偏,正好對上謝複生的神情,冷冰冰的,好似條吐着信子的毒蛇,他倒也沒管,徑直坐到一邊。
有了前車之鑒,就算是瞎子,也能猜到他們兩人的關系,他倒也不是那麼不知趣,隻是瞧着那個男子不是好人,怕人家姑娘上當受騙,年紀輕輕的,就攤上這麼一個家夥,有些惋惜。
惋惜着惋惜着,就不自覺挪到宋栗安的跟前了。
宋栗安也是一愣,“你怎麼了?”。
公孫逸一本正經地道,“以防萬一,我們還是不要走散了”。
宋栗安笑道,“你瞧着像是很熟悉的樣子,而且一點都不怕,是以前有過類似的經驗嗎?”。
“沒有,但有姑娘在,我便不怕了,姑娘是方術,專門降妖的,這點,我知道”,公孫逸笑道。
少年本就生得老道,沒想到笑起來也是爽朗大方,宋栗安也以笑回應他。
一隻小蟲飛了過來,繞到謝複生的身邊,擡了擡眼,渾身一激靈,登時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