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把人止住，轉頭對商乙笑道，“見諒見諒，你心心念念的人哪，在這裡”，随即又踢了踢蹲在地上的人，怒道，“滾去把人帶來，别怵着，一個死樣子”。

“不去”，男孩變扭道，“那人把我打得臉都腫了，姐姐你不疼我就算了，還向着别人，你瞧瞧，我這張臉，都腫得那麼高了，可憐小爺英姿飒爽，竟被一個女子打得落花流水”。

女子嘴角抽了抽，擡起腳對着他的臉一踹，隻聽極為慘烈的尖叫掠過，轉身的瞬間，女子早已換上了笑意盈盈的臉，真摯得挑不出一絲差錯，“各位慢等，我稍後就來”。

“這……他還好吧”，宋栗安道。

四下鴉雀無聲，沒有人理會宋栗安的這句話，反而走回去的女子款款走過來了，手上還帶着一個人，走至亮光處了，宋栗安才看清，原來是周婉。

還未等她瞧得分明，一陣風掠過，身側的小妖就湊了上去。

“诶，幹什麼，走遠點”，女子持着扇子對着他，複而又對着商乙爽朗一笑，“你瞧瞧，是不是好端端地在這，細皮嫩肉的，渾身上下連勒痕都沒有”。

小妖被呵退在旁，看了看商乙的神情，似是拿不定主意，“大人，周姑娘”。

身後半點聲音也沒有，宋栗安鬼使神差地瞅了他們兩幾眼，一個塞一個平靜淡漠又冷。

女子瞧着兩人神情不對付的樣子，心裡惴惴不安，生怕這筆交易成不了了，軟聲道，“客官，我們沒個功勞也有苦勞，人我給你帶來了，你手上的那個是不是也該交給我”。

說罷，還用手肘推了推周婉，道，“你說句話啊，我也沒給你下什麼禁制，不是以前的老相好嗎，俗話說情人見面分外熱情，怎麼這當兒到了你們身上就好似仇敵了”。

“相差無幾”，周婉冷聲道，“商乙，你竟還沒死”。

幾人的心髒清晰可聞的咯噔一聲，目光迅速嘩啦啦地移了過來，連帶被踹翻在地的男孩也冒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來，作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模樣。

商乙冷笑了幾聲，嗤道，“你不也沒死嗎？周婉”。

“是啊，我沒死，可是你該死”，周婉道。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你殺不死我”，商乙向前走了幾步，拽住宋栗安的衣領，丢垃圾一樣，把人丢了過去，再空出兩手接住被抛過來的周婉。

周婉渾身上下被捆着繩索，掙不開，隻能仍由商乙拖走，連半句話也沒多說，就在宋栗安和女子的目視下，冷冷淡淡地走了，熱鬧沒看到，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危險了。

宋栗安尬笑了幾聲，“姑娘，你生得這般花容月貌，定不會折騰我這麼一個弱女子的吧”。

女子勾了勾唇，眼波在她身上流轉了幾圈。

“我不好吃，沒幾兩肉，塞牙縫都不過，蒸的炖的煮的，那就更不可以了，我瞧着你也是好妖，定不會做出吃人肉的勾當”，宋栗安怯怯道。

女子作勢合起那把破爛的扇子，逼近宋栗安的跟前，邪邪道，“我就喜歡喝排骨炖湯”。

“這……”，宋栗安退了幾步遠，埋住頭，顫顫道，“你吃了我，我就吃了你，誰怕誰”。

分明怕得要死，卻要做出甯死不屈的模樣，還真是有趣，女子見狀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透過幾口氣，拍了拍胸脯，道，“有意思，難怪他對你這般不同，好了，不逗你了，再不把你帶回去，家都要被人拆了”。

冷眼瞅了下探出的一顆海膽，“還裝死，不走我走了”。

另一邊，被商乙帶回去的周婉，鎮靜地看着他，兩人面對面相視看了許久，誰也沒開口說話。

“你當初是怎麼想的”，商乙妥協道，“在外頭飄蕩了這麼久，沒想到總歸還是見面了”。

周婉偏過頭去，“和你見面，我不如死了算了”。

商乙歎了幾口氣，“真是傻得可憐，我既然說了替你殺人，你便應該聽我的話，一步一步來，現在攪成漿糊般，最後仇都報錯，見過蠢的，像你這般不識好人心的，還是頭一個”。

“你什麼意思，莫要胡亂怪罪别人。”

男子懶洋洋地從床榻上站起來，湊到周婉的面前，因着周婉被綁在架子上，所以不需低頭，即刻看清她眼底的神色，“周婉，這麼多年，你把我殺了，可有過一絲後悔沒有，午夜時分，可想起過我們的歡愉沒有”。

心髒突地漏下一拍，周婉冷道，“沒有”。

“你說謊，我聽見了，你在說有”，商乙近乎瘋魔地撫上她的臉，聲聲泣血，“我說過了，我死了，你也别想活，可你不聽我話，即活着，還和别人好上了，我最讨厭别人碰我的東西了”。

“你在說什麼！你無端将我綁來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商乙平複心緒，“你身旁的人，修羅殿少主，你跟在他旁邊很久了吧”。

“他？早就死了”，周婉道，

當初随着長風寨覆滅，那人也不見了，而後就連幾百号弟子都遣散了，她本就巴不得早早脫離那人，現在又被翻出來，難道他也在着河底？

“死了？周婉，我何時見過你這麼愛說謊，還是說為了他，你不惜連我這個死人也要掩飾”，商乙掐上她的脖，寸寸縮進，眸裡盡是瘋狂。

“我沒有，我不知道他在哪？”

“他就在你身邊，那個蘇桃，是他，周婉你以為我死了，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嗎，你可知日日夜夜我為了再見到你，有多難熬，你可知，我每每聽到你和他兩人的消息，心裡有多痛”，商乙澀然道，手撫上她的臉，緩緩下移。

周婉正欲說個‘不’字，渾身一窒，軟綿綿地卧在了他的懷裡。

素紗悄然落下，正如往常般，在床榻之上，兩人纏綿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