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突兀地想起幾聲細微的啜泣,玄亓本不欲多管閑事,而是往别處走,奈何,哭聲越來越大,直把他震得耳鳴,受不了的他惱怒地踹開那坨灌木。
背對的她轉過身來,他們又見面了。
細風下,白衣男子和女子的衣袍交疊,看起來暧昧又溫情。
對上她通紅的眼,玄亓還是心軟了,他俯下身子,耐心地問道,“你發生什麼事了”。
章柔搖了搖頭,不去看他。
有一瞬間,他恍神了,就算分别了幾個月,但從她的眼裡看不到一絲過去的柔情,就連一點都沒有,淡漠的眼神望着他,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心頭泛起酸意,他不甘地問道,“你見了我,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說嗎”。
章柔驚恐地往後縮了一步,撿起地上的木棍防衛了起來,“你走開,不要靠近我”。
玄亓怔了怔,“你不記得我了”。
“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走開,再不走,我叫人了。”
玄亓自嘲地笑了笑,章柔見他笑得莫名,神色又和自己很熟悉的樣子,問道,“你認識我?”。
“何止是認識”,玄亓淡淡開口,繞到石頭邊,拂去上面的枯葉,溫聲道,“坐這吧,小花貓哭得這麼傷心,可是遇到什麼事了”。
章柔還是戒備的狀态,玄亓索性仰躺了下來,道,“你不必這般,我不是什麼歹人,有夫之婦,我還不至于如此混賬下流”。
章柔思索也有理,接過玄亓遞來的帕子,道了聲謝就要走。
玄亓把她拉住,問道,“你就這樣回去,不怕你相公問你”。
“什麼相公,我沒有”,章柔怒道,“他早就不是了,是我休了他”。
“哦?是怎麼一回事?”,玄亓挑眉,玩味地接過她手上的棍子,把玩起來,“你們不是才剛新婚燕爾的嗎?這麼快就離了?”。
章柔無言地看着他,“你這麼開心做什麼?”。
“我開心,有嗎?我怎麼沒看見”,玄亓不要臉地四下望了望。
“……你看起來不想壞人,可腦子似乎有些毛病”,章柔不拘小節地也坐了下來,歎了口氣,道,“你是一直住在這裡嗎”。
玄亓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章柔又繼續道,“我也可以住在這裡嗎”。
手上的木棍‘當 ’地砸了下來,玄亓怔住,不可思議地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章柔點頭,“我知道,我不要徐家小兒了,我過來和你一起住,我不回去了,他既然納了那麼多小妾,我為何不可以随了别人”。
“你這是把我當什麼了”,玄亓彎唇道。
章柔向前挪了幾步,連忙道,“我沒有,我和那人沒有發生什麼,你放心,不會玷污你的名頭”。
“這種東西,我不在乎,你可知我在乎的是什麼”,玄亓看着她,章柔發問,“什麼”。
玄亓伸出兩指隔空點了點她的心口處,下一秒,清脆的掌聲從臉上撲來,“流氓,登徒子”。
玄亓捂臉輕笑,“所以,這就是為什麼那徐家小兒,想碰你,碰不得的緣故,還真是個帶刺的小貓”。
章柔也是怔住了,“你怎麼知道”。
“你的所有事我都知道”,玄亓湊近她,俯身在她耳旁輕聲道,“所以,我同意了”。
“真的?”,章柔跳了起來,眼角的淚滑落在地,玄亓看着看着,嘴角也勾起了笑。
破鏡重圓就發生在了兩人身上,鼠妖被踹出去了住,可每日打掃,還是落在了他的肩頭,起初還是規矩整潔,可好景不長,狐狸洞就變成了一片狼藉。
他都不知道他們幹了什麼,隻知道狐狸洞一天比一天破爛,不是床塌了,就是被褥破了。
想都不用想,置辦這些東西就落到了他頭上,每次腆着臉向隔壁山頭的人借,都要戲谑他一番,“鼠兄,你來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怎麼精力還是這麼好呢,吃了什麼好東西”。
雖說他年紀小,但是起碼的常識他還是懂,每每被人這麼揶揄一番,總是面紅耳赤,偏偏玄亓又和無賴般,口口聲聲地說什麼他的娘子天下第一好,一切都值當。
合着就他一個孤家寡人,免費管家也沒他這麼操勞,但看着玄亓和章柔終成眷屬,他打心底裡是高興的,可高興個沒多少天。
章柔跑上山的事就被發現,當時章柔似乎懷了孕,妖族和人族壓根不能生孩子,是以,鼠妖也是納悶,對于章柔懷孕這件事,也是打心底裡不信,直到看到她微攏的肚子,他才驚訝地感歎一聲,玄亓果真比那個什麼徐什麼小兒行,就這麼幾個月,就有了。
況且妖族和人族向來井水不犯河水,斷不可能有孕,想想都能想到,玄亓到底是付出了多大努力,鼠妖有時候想想都不覺唏噓,還真不愧是他,換做是他,早就洩氣了。
但是這個孩子來得不是很巧,章柔被發現有孕之後,因為人族特殊的體質,玄亓便用自己新凝結出來的妖丹替她保命,所以,在面對那些人屠山的時候,玄亓為了保護她,奮不顧身地沖了出去,和那些人厮殺在一起。
結果自然是玄亓打敗,無妖丹傍身,之前受的傷也沒好,被打得那叫一個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