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複一年,日複一日。
在無盡的黑暗中,祁宇已經被痛苦和折磨吞噬的失去自我。
他的眼神變得和其他人一樣空洞無神,身軀瘦骨嶙峋,每一天都像農村拉磨的牲口一樣,在殘酷的鞭撻中去重複着曾經的苦難。
就在祁宇絕望的以為自己遲早有一天會在這種折磨着靜靜的死去是,命運似乎并不願意讓他就這樣沉淪下去。
有一天,狹小的房間裡再次迎來了新面孔,一個瘦小但眼神裡閃爍着光的小男孩被送了進來。
祁宇很久都沒有在這種地方見過這樣生動有光芒的眼神,一時間有些看呆了。
隻是這樣的光在這種地方又能維持多久?
一個月?一年?兩年?還是稍微久一點?
小輝被人販子粗暴的推進房間,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房間的木門被重重的關上。
其他孩子依舊麻木,半死不活的坐着躺着,沒有誰上前搭話。
人販子其實是禁止他們彼此之間交流的,因為怕他們聯合起來逃走,所以要是看到他們聚集在一起說話,一定會被毒打一頓。
嚴重一點的說不定會被殘忍的折斷手腳,又或者是挑斷腳筋、挖眼割舌,更嚴重一點就直接弄死挖了器官去買賣。
祁宇呆呆的看着那個孩子許久,默默走上前伸出手,扶起他。
“我叫祁宇。”
小男孩擡起頭望着祁宇,眼裡充滿了恐懼和迷茫,但還是含着淚回應:“我叫周小輝。”
“别哭,在這裡哭沒用,我們隻能相互依靠。要是你一直哭,那些人販子會進來往死裡打你。”祁宇很久都沒有說話,聲音有些嘶
啞,聲音裡帶着對人販子的恨意,這種恨不會消失,隻會增加。
自從幾年前籌劃逃跑時,被這裡的一個孩子背叛之後逃跑失敗後差點被打死。祁宇也基本上和這些孩子沒有多少交流,他們早已被
那些窮兇極惡的人販子吓破了膽,不敢有一絲反抗。
周小輝點點頭,眼裡的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我好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
周圍的孩子沒有什麼反應,他們剛來的時候也是這樣,哭鬧着喊着要爸爸媽媽,可誰會在意?
來這裡時間久了,殘酷的現實早已抹去了他們内心中最後的一絲對回家的渴望。
祁宇的内心一陣刺痛,他又何嘗不想擁有一個溫暖的家,何嘗不想回到奶奶身邊。
但他知道,現在的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怎麼在這糟糕的環境裡生存下去。
從那天開始,祁宇和小輝成了彼此在這黑暗世界裡唯一的依靠。
他們一起忍受人販子的打罵,一起分食少的可憐的食物,寒冷中相互取暖。
一個注定無眠的夜晚,饑餓和身上的疼痛讓兩人無法入睡,小輝望着黑暗無邊的屋頂,悄悄的對祁宇說:“祁宇哥哥,我以前聽說
人死了之後就回去一個地方,那裡是孩子的天堂,沒有壞人,沒有痛苦。”
祁宇的眼裡閃過一絲希望的光彩,但很快又暗淡下來:“那隻是傳說,别瞎想,我們不會死,我們一定會有機會回家的。”他又不
是真的隻有十來歲的心智,沒有壞人,沒有痛苦的地方不過是童話故事裡騙小孩子的把戲而已。
何況還有誰比他更了解死後?前世再病床上走完一生,到死都沒見到所謂的天堂。反倒是來到了這種地獄一般的地方。
小輝緊緊抓住祁宇的手,堅定的看着他:“一定有那樣的地方,隻要我們不放棄。”
“好,我們不放棄。”祁宇眼裡閃過一絲哀傷和不忍,擠出一絲柔和的微笑說。
沒有再反駁小輝,無論如何,有希望總比麻木不仁強。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有亮,人販子帶着他們來到火車站附近踩,他們要在寒風中等待中午人多的時候行動。
等到中午的時候,火車站已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祁宇的目光迅速的掃過周圍,心裡暗暗盤算着今天逃跑的可能性。
忽然,一輛警車緩緩使過。他的心跳瞬間加速。
他的手肘輕輕碰了碰小輝,眼神示意他看向警車。
小輝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眼裡也充滿了緊張和一絲期待。
然而,就在他們準備沖向警車求助時,人販子似乎察覺到了他們的一樣,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将他們拉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小兔崽子,你們兩個剛才想幹什麼?别以為老子不知道你們的那點心思!警告你們,再敢有下次,老子就弄死你們。”人販子惡
狠狠的說着,手裡的鞭子在空氣中發出響亮的聲音,令人膽戰心驚。
重新被抓回去,免不了又挨了一頓毒打,劇烈的痛楚讓兩人的内心對自由的渴望更加堅定。他們依舊不曾放棄,眼神中充滿了希望
之光。
那天深夜,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的嚴嚴實實,偶爾有幾縷光掙紮着透出來,在廢舊的工廠院子裡投下斑駁的暗影。
黑暗中,其他孩子早已在疲憊和痛苦中沉睡,人販子們還在熬夜打牌。
一個狹小的角落裡,四周彌漫着令人作嘔的腐臭和發黴的味道,這是他們被囚禁的那間小房間。
祁宇蹲在門口側耳傾聽着外面的動靜,眼神中透出堅定和決然,他們不能再繼續等下去,無論結果如何,今晚必須行動,不然遲早
要死在人販子手裡。
白天他偷聽到那些人販子商量着,想要砍了他和小輝的手,挖了他們的眼睛丢到街上博取同情。
“祁宇哥哥,我們真的能逃出去嗎?”小輝的聲音小的如同蚊子一般,帶着絲絲顫抖。
祁宇輕輕握住小輝的手,緊緊地,仿佛要将自己的勇氣傳遞給他,“能的,我們一定能!小輝,我們沒有時間了,一定要想辦法離
開這裡。”
兩人堅定看着彼此的眼睛,他們眼裡都透出弄弄的決然,這也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了。
兩人站起身輕輕的來到左手邊的一處角落,撕開破爛的被子,被子下面露出一個二十幾厘米的小洞。
這個時候有幾個孩子已經醒了,卻隻是靜靜的看着,誰也沒有發出聲音。
祁宇看了一眼那些孩子,也沒有出聲。
這個小洞是他們十幾個孩子一起整整花了半年時間一起挖出來的。
平時無論是誰留在房間,都會偷偷找機會用從外面偷偷撿回來的一塊兒鐵片挖這個洞。
那塊兒貼片挖到最後幾乎被磨的隻剩下一丁點。
隻要有人能逃出去,就能有機會報警,這次的行動他們已經期盼已久。
這些年痛苦的折磨早就讓這些孩子對人販子的仇恨達到了極限,尤其是半年前有一個孩子被人販子當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折斷了
腿,那個孩子沒幾天就疼死了,屍體也被很随意的拖了出去。
還有一個叫毛毛的孩子去年被挖了眼睛天天被丢出去乞讨,這個孩子什麼都看不到,又因為眼睛感染,勉強維持了一個月也死了。
他們已經别無選擇,如果不作出反抗,毛毛和那個被打斷退死去的孩子就是他們的未來。
門外還能聽到人販子一邊打牌聲和粗俗的說笑聲。
“那兩個小兔崽子今天還想報警,我看就是平時吃的太飽了,這麼不聽話,明天幹脆剁了手,以後專門出去讨飯得了。”一個人販
子叼着煙,手裡拿着牌說道。
“那就明天吧,要是讓他們跑出去,咱們可就完了,今天已經這麼晚了,就算了,明天早上動手,省的麻煩,也是時候再給那群小
崽子上一堂血淋淋的課了。”獨眼老大冷笑一下說。
“就是,獨眼老大,早該這樣了,剩下那群小孩裡就屬那兩個不安分,不給他們一點厲害的手段,都以為咱們沒脾氣。”
沒有在去聽人販子說什麼惡毒的話,此時祁宇和小輝已經從挖開的小洞裡爬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