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蛋糕還是甜椒?”
開啟遊戲的日野向子率先在牌堆裡摸出一張,慢慢地讀出了上面的詞句。
坐在對面的海膽頭少年擡了擡眼睛,語調裡有點微妙的無奈。
“都不愛吃啊。”
……想起來了,伏黑同學不喜歡所有甜味小菜來着。
這不是抽到了完全沒作用的提問紙片嗎?
年輕巫女沮喪地把它放進了棄牌堆裡。再正襟危坐,等着坐在對面的伏黑同學抽牌啦。
伏黑惠的海膽尖尖顫了顫。他輕輕歎了口氣,然後翻開了那張該讓他抽的提問紙片。
……雖然沒什麼幹勁,但還是姑且配合一下。
然後看着那張紙片,一字一句地讀出了那上面的東西。
“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回到幼時,你會同意嗎?”
如果說每個人身上都會有些不應該被提起的東西,那麼日野向子的童年記憶絕對能占據一席之地吧。
無論是被當成物件養大,還是在一個沒心沒肺的危險監護人手下混生活,都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好事。
但是日野向子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我很珍惜和伏黑同學的相遇。”
年輕的巫女在燭火的映照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深金色的眼睛容納着那些昏黃的光,美麗得仿佛一小片剪裁下來的夕陽。
“現在是最幸福的,已經沒有必要改變什麼了。”
……突然說這種話,也太犯規了吧。
粉紅的顔色一點點占領了伏黑惠的頸項。
他側過臉,輕輕咳了一聲。
“該你抽了,向子。”
自認為體貼的日野向子當然不會戳穿開始害羞的伏黑同學。她抽出卡牌,然後托着下巴,稍微沉默了一會。
“嗯……初戀對象是?”
伏黑惠抿了抿唇。
安靜而内斂的少年吸了口氣,站了起來。藏藍色的浴衣因為劇烈的動作而有點松垮。
他轉過臉,平靜地宣布:
“我去做俯卧撐。”
年輕的十影法術士啪的一聲拉上了紙門。
……簡直就像是後面有特級咒靈追着似的。
深金發色的未來巫女在昏暗房間裡打了個哈切。
一個人的話,其實沒什麼可幹的。
有點無所事事的日野向子索性趴在了旁邊的小桌子上。
——稍微睡一會。
反正伏黑同學做俯卧撐也需要時間嘛。
懷揣着這種想法,她安心地枕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漸漸沉入了夢鄉。
驚動她的是紙門被拉開的輕微碰撞聲。
半夢半醒的年輕巫女像貓那樣睜開一隻眼睛,海膽頭少年運動過後泛紅的皮膚和系得一絲不苟的藏藍浴衣模模糊糊地映入了知覺系統。
在昏黃燭光的映照下,未擦淨的汗珠慢悠悠地滾過形狀完美的鎖骨,沒進了因為身體發熱而微微敞開的領口。
……連海膽尖尖都垂下來了啊,惠。
注意點奇怪的日野向子撐起身體,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彎起眼睛的笑容。
還沒完全醒過來吧,這家夥。
伏黑惠坐回她的對面,輕輕地歎了口氣。
“既然是自己選的遊戲,就好好玩完啊。”
當然要玩完啦。
昏昏沉沉的日野向子托着臉頰翻開提問紙片。清晰的鉛字在少女的視野裡揉成一團團大緻相同的深色,一點也分不出來了。
唔姆……好像看不清字了。
明明意識至少已經清醒一半了來着。年輕的未來巫女咬着指尖思考片刻,決心脫離紙片。
——用自己編的提問假裝是紙片上寫好的問題的話,大概伏黑同學是分辨不出來的!
“如果要離開的話。”
莫名其妙充滿自信的日野向子眨了眨那雙深金色的眼睛,語氣有點飄忽地說話。
“你會選擇什麼方式?”
伏黑惠的目光從寫着[喜歡什麼水果]的提問紙片上掠過。他斂起眼睛,沉默了一會。
“——至少要好好道别吧。”
作為咒術師,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情。甚至在大多數時候,死神總是猝不及防地帶走每一個人。
但是伏黑惠仍然希望能夠經曆一個哪怕不算溫和的道别。
“我知道了。”
思路已經纏成毛線團的日野向子視線在他身上落了一落,嘟囔式地說話。
曾經被啟動一次的詛咒在她體内繼續安靜地延燒,逐漸引開負責連接與再生的那部分咒力。
比上一次要溫和隐匿得多。反應在外,也隻是超出平均值的輕微困倦。
——于是也理所應當地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