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傳來，林申擡手擋住了唇，面色有些發白。

還以為今天狀态能好些呢。

林深一下子很着急，擺擺手說：“我沒有生你氣，哎呀，要不别跪着了，哥，這上面也不是咱列祖列宗啊！”

悲傷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林申的咳嗽聲也恰如其分地停了下來。

他俊秀的臉上露出一絲皲裂。

這孩子，怎麼越來越直了。

這上面的确不是林家的人，因為本來早在嘉佑年間，皇帝新令規定地方官員不得治理家鄉地，為的就是防止割據的情況。

所以林家實際上來清河縣也沒多久，之前先是舟車勞頓，然後又是突然生病，總而言之，祠堂實際放着的是清河縣建縣的一些賢人的牌位。

畢竟林申的父親早早死了，也并無大伯叔父，所以林家可以稱為“第一代”。

上面也确實沒有什麼人可以拿來祭拜。

直播間——

“啊？那跪的誰啊？”

“我笑死，為什麼這劇情總不按路數來呢？”

“為主播送上拖拉機一輛……拿去救哥哥，我還要繼續看帥哥。”

……

林深見自己兄長愣住的表情，頓時膽子也漲了起來，索性就把林申給扶起來了。

然後來到旁邊的桌椅上。

林深伸手倒了一杯茶遞了過去，說道：“喝點水會好些。”

然後就開始啪嗒啪嗒錘自己的膝蓋。

好酸哦。

“兄長，我知道你在生氣什麼，你覺得我一個女孩子不合适替代你太久，還是希望欽州那邊早點知會聖上，來安置清河縣對不對？”林深索性直接開門見山說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一個家人十分合理的想法，但是問題是她肯定要在這裡做直播任務的啊。

這個矛盾不解決，以後肯定會有無窮無盡的阻力。

林申面色有些猶疑，但還說道：“沒錯，深深，欽州并沒有回信，我甚至疑信沒有送到，抑或是……他們不願意費精力管這裡。”

其實這也很好理解。

清河縣處在中原交界之帶，也是欽州與徽州的州界線，因而在治理之時多容易發生越權、掣肘的情況。

林深之前翻看曆代縣志的時候，就發現有許多工程、案件都沒有順利進行，原因就是兩州的知州都認為清河縣是屬于他們的，并且搶占工程的主辦權。

大量的時間與精力被耗費，導緻許多利民工程也不了了之。

原本清河縣地段平坦，良田百畝，但架不住黃河改道，經常遭受季節性洪澇與幹旱危機。

并且在這種情形之下，鹽堿地愈發嚴重，清河縣便不再成為“香饽饽”了。

反而變成了一個大家都不願意治理的地方。

但按照今年大晟朝的律令來看，清河縣名義上被劃給了欽州，而林申又是一個貧民出身。

自然這個苦差事就交給他了。

林深仔細分析了一下利弊，并講自己從縣衙裡翻看的資料進行了抽絲剝繭的分析，十分認真地說：

“所以，兄長，很有可能欽州是收到信了，但是欽州并不打算給我們回信，一來，欽州知州聽說是個甩手掌櫃，其相當不愛處理政事，似乎最愛的事是與妻子畫眉，此時是我從街邊說書人聽來的，可靠性不太大。”

“所以他應當是不願意去管我們這一小小清河縣的，除此之外，我在曆任縣官的‘日記’？哎呀，我不知道這個叫什麼，反正就是有和欽州那邊人的交鋒。”

林深說的很是專注，還擡手托腮仔細回想了一下，倒是沒有發掘林申的眼光微微有些訝異。

他的妹妹……竟如此用功嗎？

“從那裡回信的态度來看，州裡的人是不願意調派人手來志願清河縣的，所以兄長，我說這麼多的目的就是——”

林深眼神中帶着點堅定。

“我們不能指望上面有人來解救清河縣。兄長，我們隻能自己努力。”

林申目光略有閃爍，但他還是很不放心地說道：“我知是如此，可你的人生大事……”

林深一下子就知道對方要說什麼了，隻是溫和地笑了笑，随後反問道：“可是兄長，女子為何不能讀書，女子為何不能入仕途呢？您經曆過科舉，我也……”

“啊，我也看過兄長刻苦讀書的樣子。”

林深差點就要說自己參加過高考了，不過好歹她反應及時，沒有露餡，隻是接着說道：“那想必兄長也是明白四書五經對于女子的要求，即女子無才便是德，隻将女子圈在相夫教子這裡。但與此相對的，男子卻可以三妻四妾，并且年齡也不受限制，即便是徐地主那樣相貌的人，卻依然有年紀不過及笄的女孩子嫁與他。”

“這分明不公平，我不認同，不過是些愚昧封建的道理罷了。”

林申久久沒有出聲，他發覺自己似乎并沒有想象中了解妹妹，對方說的話雖然狂妄，但……又何嘗不是自己年少時寒窗苦讀的憤慨呢。

即便他科舉結果優異，但卻依然不能讓家人留在京城。

富貴滔天的地方，怎麼能容下沒有背景的人呢。

林深帶着21世紀的價值觀在古代發表講話，一開始還慷激昂，但是在說完之後，發現自家兄長隻是看着自己，沒有反應的時候。

頓時那股羞恥感上來了。

啊啊啊啊，她這樣說會不會吓到别人，可是她畢竟是現代人，肯定不能接受古代的想法啊！

再說了，她是來扶貧的，來生活的，不是來嫁人的。

不管了，反正她已經說出來了，無論兄長接受或者不接受，她都是要——

“嗯，深深長大了，兄長不阻你了，欽州那邊……罷了。”

林深聽到這話，心裡湧過一陣暖流，啊，果然溫柔的人最好了。

但是下一秒——

“兄長估計時日不多，不能照顧你太久，以後要好好聽母親的話，深深與我長得如此想象，應當是沒有事的。況且，我看你做的其實挺好的……”

林申還想多說兩句，但他還沒說完，就發現自己妹妹刷的一下站了起來。

雙手撐着桌面，身體前傾。

“兄長，最多……最多三天，我一定給你找來神醫！”

内心os：她就不信她還賺不夠那區區1w金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