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陸燃家阿姨的手藝确實不錯，但兩人吃飯時，她們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來，因為一向無辣不歡的陸燃，居然也開始吃起清炒時蔬、香菇油菜和蒜蓉菜心來，而且是沈清羽夾一筷子，他就跟着吃一筷子。

和同學關系這麼要好的嗎？

沈清羽也發現了陸燃的動作，稍稍疑惑了一下就明白過來，大概對方覺得自己明明吃菜心，口中卻出現水煮肉片的味道太奇怪，這才委屈自己。

這樣想着，沈清羽的筷子破天荒地朝着水煮肉片伸了過去。

可半路卻被陸燃的筷子架住，“痘痘不想下去了嗎？”

然後又夾了一筷子筍尖給沈清羽，“吃清淡點對身體好。”

又向旁邊的阿姨尋求支持，“對吧？”

“對呀，我早就勸小燃你少吃辣，吃辣火氣都會變大，要不你怎麼總喜歡和人打架，給你做清火的你又不愛吃，現在總算想清楚了，回頭我再……”

阿姨說起來就發散得沒完沒了，陸燃對着沈清羽露出了個痛苦的表情，見對方要放下筷子，他胡亂又扒了幾口飯就起來，“走，去喂貓。”

阿姨聽他這麼說，就走進儲物間，“我給貓做了肉幹，你們也拿去喂了吧。”

到廢棄倉庫時，幾隻貓正圍着罐頭機開“圓桌會議”，空罐頭盒七零八落地散在周圍，活像一群醉漢留下的啤酒罐。

最胖的那隻橘貓顯然還沒吃夠，正用爪子“啪啪”地拍着開關，圓滾滾的身子幾乎要把機器擋個嚴實，可惜陸燃設置的每日限量程序鐵面無私，任憑它怎麼按，機器都紋絲不動。

“喵——！”橘貓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尾巴炸成個雞毛撣子，可一見到陸燃和沈清羽進來，這胖家夥立刻變臉似的收起兇相，屁颠屁颠地湊過來，用腦袋蹭陸燃的褲腿，尾巴還谄媚地勾着沈清羽的腳踝。

“少來這套，”陸燃蹲下來戳它腦門，“你都超重了知不知道？看看你的肚子，不能再吃了。”

聽他這麼說，橘貓躺在地上，翻着肉乎乎的肚皮向兩人繼續撒嬌。

沈清羽見狀，沒忍住蹲下去摸了摸，橘貓被摸得舒服極了，喵喵叫得又嬌又媚。

其他幾隻貓貓見狀也往沈清羽的身邊湊，想讓他給自己按摩。

沈清羽隻有兩隻手，根本忙不過來，看起來就像是他在被貓貓圍攻——那隻小白貓甚至已經順着他的褲腿爬到了肩上，正試圖把腦袋塞進他衛衣的帽子裡。

陽光從破舊的屋頂漏下來，在沈清羽難得慌亂的側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陸燃突然舉起手機，“别動！這表情夠我笑一年！”

沈清羽：……

好在陸燃還算有良心，拍了兩張照片後就從袋子裡将肉幹拿出來。

橘貓頓時嗖一下爬起來，無比敏捷撲過去吃了起來，其他兩隻貓貓嗅了嗅，也喵喵叫着去讨肉幹吃。

那隻小白貓也想去，但它一個打滑，居然跌進了沈清羽的帽子裡。

沈清羽：……

陸燃笑着又拍了一張照片才去把小貓抱出來，又給了沈清羽一塊肉幹讓他喂給這個小東西。

小白貓吃得十分秀氣，而沈清羽耐心極了，一直沒有放下那塊肉幹，于是小貓帶着尚算柔軟倒刺的舌尖時不時舔過沈清羽的手指，讓看着這一幕的陸燃覺得自己的指尖癢得不行，心髒也莫名其妙地癢了一下。

許久小白貓才吃完了那條肉幹，陸燃将它抄在手中，讓它肚肚沖着自己和它對視，“明天中午找你有事，在這等我知道了嗎？”

小白貓“喵”了一聲，也不知道聽沒聽懂。

沈清羽這回不欲言又止了，但陸燃可不确信小白貓能聽懂。畢竟那幾隻大貓他都養了好幾年了，小白貓是剛加入的，于是他加了一句，“聽懂叫一聲，沒聽懂叫兩聲。”

小白貓似乎頓了一下，然後甜甜軟軟的：喵～

這頓一下讓陸燃更懷疑，“聽懂叫兩聲，沒聽懂叫一聲。”

小白貓尾巴尖甩了甩：喵喵～

陸燃有些驚奇，還有些玩上瘾了，“這次和第一次一樣，聽懂一聲，聽不懂兩聲。”

下一瞬，他居然從小白貓的臉上看到了不耐煩，再下一瞬，小白貓收起指甲地給了他一巴掌，然後掙脫跑掉了。

陸燃：……

陸燃啧一聲，“它好像成精了。”

小白貓又沖着他“喵”了一聲，好像在頂嘴。

陸燃：……

陸燃啧一聲，“有本事，明天中午你來學校找我們啊！”

小白貓幹脆不搭理他了，陸燃自覺赢了，給罐頭機和貓條機補貨之後，和沈清羽一起走出了廢棄倉庫。

他閑散地攬住沈清羽的肩膀——沈清羽現在真的已經非常适應了，“走吧，回去，要不要再吃點宵夜？想吃什麼？牛肉面？小籠包？蔬菜粥……”

他還沒列舉完，就聽沈清羽開口，“謝謝，但是不了，我得回家。”

陸燃：……

他據理力争，“你之前明明答應我今晚住我家。”

沈清羽否認，“我沒有。”

陸燃：……

陸燃仔細想想，發現沈清羽确實沒有明确地答應他。

陸燃：……

但那不是默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