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 月島螢】
今天某人請假了。月島螢一早進教室,剛坐下時并沒注意什麼,隻是順手把書包放在椅子旁,拉開筆記本翻到今天課程的頁碼,然後在把筆擺好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一件微妙的事。
隔壁的位置空蕩蕩的,連一絲包包裝飾物都沒留下。
千代音沒來。
月島螢的視線停在了那張空桌子上,随即下意識地往窗外望了一眼。空氣突然有點幹燥,少了點什麼東西。
雖然千代音從來都不是個會主動和人說話的人,課堂上更像是個隐形人,但她的存在感,總是以某種微妙的方式在那裡。
明知道角落裡有一杯水,雖然并不打算喝它,但卻不能讓它倒掉。今天這杯水沒了,教室的空氣也變得幹燥起來。
月島螢随手托着下巴,眼神繼續飄忽不定。課本邊緣的劃痕吸引了他一陣無聊的戳弄,心裡卻有些奇怪的不安,仿佛某種東西缺失了,雖然也說不上來是什麼。
上午的課,幾乎全程在走神,月島螢的視線不停地往窗外飄。真是個麻煩的存在,連學習的意願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了下午,班主任抱着講義走進來,開始講春季遠足的安排。
「明天是迎新集體活動,大家記得帶好便攜水壺,啊,還有運動鞋,不要穿拖鞋或松糕高跟那種奇怪的東西。」
月島打了個呵欠,眼神仍然落在窗戶外頭。
「分組名單會在今天放學前貼在公告欄,班長記得提醒」說到這,老師的語氣頓了頓。
她目光略微一掃,看向教室後排,随後又移回到月島螢旁邊的那張空座位上。
「……千代音今天請假了是吧?」
教室裡一片安靜,沒人回應。
老師沉吟一下,然後不偏不倚地看向月島螢。
「那麼,月島同學。」
月島螢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擡起頭,眼神帶着一絲迷茫:「……是?」
「放學後,能不能幫老師通知一下她?集合時間是明天早上七點,校門口。對了,提醒她要穿運動鞋,帶防曬衣,帽子也别忘了,山上紫外線可不是開玩笑的。女孩子啊,對這種細節可是很在意的哦。」
「……」
見月島沒反應,老師繼續詢問:「可以拜托你嗎?」
月島螢無意識地調了下眼鏡,思考着這個任務是否真的有意義:「知道了,老師。」
本質上就是個跑腿任務吧。月島螢默默吐槽。
老師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開始講解遠足的日程安排。
……
社團活動在某些笨蛋的吵鬧聲中結束了。
「麻煩死了。」月島螢低聲嘟囔了一句,和山口忠并肩,背着書包走出校門,腳步慢悠悠地沿着平常的回家路線走着,思緒有些飄忽。
他并不是沒想過發個信息,反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打個通知,告訴集合時間、注意事項,最後附個表情包,任務完成,什麼都不用管。簡單得不能再簡單了。
但他翻遍了通訊錄,最後才發現一個問題,他居然沒有千代音的line。
這個發現讓月島螢腦中立刻産生了一連串輕微的系統錯誤警告,仿佛整個世界的秩序都被打亂了,他愣了好一會才恢複正常。
路上,山口忠和他走到了平常的分岔口。山口一邊揮手一邊笑着說:「我就到這裡了,這裡有個便利店,阿月今天回去要買什麼嗎?」
月島螢聽了這話,回答:「沒有特别想買的,」語氣依舊是那種冷淡,「今天就這樣吧。」
「欸,那明天見!」
「嗯,明天見。」
山口忠走了,月島螢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兩秒鐘後,他慢慢轉身,換了個方向。
明明說好了要直走的,結果還是不自覺地拐進了另外一條路。
順路。
他在腦中輕描淡寫地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反正不遠,說不定千代音剛好就在門口,随便說一句就行,老師也說了要通知她的。
于是,他的步伐愈加緩慢,心中無所事事地想着這一切。
【side end】
說是去醫院探病,實際上你下午溜達了好久。你隻是單純想走一會,于是切換成鹹魚姿态,在街頭徘徊到了黃昏時刻。
你繞了個大圈,轉過街角,踏上那條熟悉的石闆坡道,慢悠悠的走着。
一擡頭,你家門口站着一個可疑的高個子眼鏡男。
他穿着烏野校服,身後背着包,低着頭不知道在看腳下哪塊磚。
你思考了半秒。
哦,是月島螢。
你沒有多想,直接打了個招呼:「喂。」
他整個人仿佛被電擊了一樣猛地往後一震,顯然是被吓到了。轉過頭時,那雙眼睛裡寫滿了震驚,還有一點明顯的被抓包的倔強。
「你、你什麼時候!?」
你挑了挑眉,心裡有點疑惑,這種問題應該是你來問才對吧。
「我隻是,」他語無倫次,「隻是順路經過,而且老師說讓我轉告你明天遠足的集合時間,你今天沒來學校,我也沒有你line,我隻好——」
你伸手從他頭頂比了一下距離,突然意識到某種有趣的事物。
「原來月島你也會吓一跳啊。」你小聲感慨了一句。
「我沒有,是你突然出現得太安靜。」月島螢立刻否認。
「我又不是空中出現的。」
「……你那腳步聲根本就是陰間等級。」他低聲嘀咕,眼神閃爍。
你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鞋,沒說話。
月島螢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麼像是在做什麼不合法行為:「明天早上七點,在校門口集合。運動鞋、水壺、防曬帽……」
你聽完,乖乖點了點頭。
「那要是明天穿了松糕鞋,」你擡眼,語氣無比認真,「算不算你轉告失敗?」
月島螢的臉瞬間愣住,表情明顯凝固了幾秒:「…你、哈?」
你看着他僵硬的表情,心裡有些許樂趣,繼續說:「我走到山腰扭腳,摔下去滾兩圈,登上新聞——報道寫『由于未被正确告知着裝要求,學生腳部受傷』,你就是責任人?」
月島螢幾乎是愣在了原地,臉上的表情一度變得像是在努力消化你這段話:「你是不是對順路通知這件事的定義有誤?」
「我是說,老師明确指定你啊。」你一臉無辜。
「我知道,」月島皺了皺眉,忍住某種吐槽沖動,「但她沒讓我監督你穿什麼鞋。」
「那我是不是可以穿木屐?」
「你要是穿着木屐爬山我會當場報警說你精神狀态不穩定。」
「那換成皮靴?」
「你還不如直接穿铠甲來。」月島螢的語氣顯得無比冷淡,眼神依舊沒有離開你。
「那你會幫我搬上山嗎?」你挑了挑眉,似乎想看他怎麼反應。
「……我會直接把你推回山腳。」月島螢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哦」了一聲,思考了一下有沒有必要明天故意找一雙看起來就很沒品的涼鞋。
他盯着你一秒,估計是發現繼續較真也沒意義,于是扶了扶眼鏡,語氣冷淡:「總之你愛穿什麼随便,但别在我小組裡摔斷腿就行。」
玩笑開得差不多了,腦袋裡那個繼續逗逗他的想法終于慢慢安靜下來。
月島螢站在你身後兩步遠的位置。
你能感覺得出來他似乎還在思考什麼,肩膀不動,嘴角緊繃,眼神不看你,像在醞釀一場氣氛微妙的大型戰略部署。
你看了一眼他那副想講又不想講的傲嬌僵硬臉,「月島你現在這副樣子,超像便秘。」
他僵了一下。
你順勢靠着門柱,語氣誠懇:「我猜,應該是想說『我們互加個Line吧』,但是又在猶豫說出口會不會顯得自己脫離了人設,不是高嶺之花,怕一講出來就整個形象崩塌?」
他明顯被你瞬間命中,臉上浮出一種複雜的表情,「你腦子是用來讀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