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雪闵的力氣耗盡，軟軟地躺在他的懷抱中，此時此刻再也不願意掙紮。她朦胧中好像聞到了飄來的海棠花香，不禁回憶起小時候和莊閣在院中蕩秋千的場景。

那個總是有海棠花瓣灑落在庭院中的家，也曾經屬于她。

街上還沒有高樓大廈聳立駐足，也沒有車水馬龍的擁擠交通，她記得放學之後第一時間要去初中部找哥哥一起回家，兩個人共騎一輛自行車，穿梭在自由如風的小巷子裡。

莊閣比她大三歲，她還上小學四年級時，莊閣已經初一了。

她站在莊閣的班級門口，等着他那個唠叨又愛拖堂的數學老師下課。每次見莊閣出來的時候，都會拿着好幾瓶汽水兒，有時候還會有些包裝精緻的烘烤小點心。

這都是他打籃球的時候，被女孩子們偷偷塞進書包裡的。

莊雪闵覺得最幸福的時候就在此，因為在回家的路上可以喝到很多不同口味的汽水。也不會被家長知道——祖父對他們的飲食嚴苛，從來不允許他們吃家裡以外的食物。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車子上，由于身子肥胖，總擔心莊閣載着她會不會很吃力。

她安靜内斂，沒有什麼朋友。

在家裡，除了祖父疼愛，沒有人願意搭理她。莊雪闵知道莊閣冷淡是從小如此的，不僅對她，對于爸爸媽媽也是如此。

這個家庭相敬如賓，卻疏遠得可怕。

有時候鄰居家裡傳來陣陣笑聲，莊雪闵也隻能偷偷羨慕。她經常去找莊閣輔導作業，因為實在是家裡太安靜，甚至連鐘擺擺動的聲音都能算得上聒噪。

她喜歡看着莊閣淡淡的眸子透出一股疏離感，然後輕聲地對她說着解題步驟。

她說：“哥，我後桌說要你的一張籃球照，給我五塊錢。”

莊閣這個時候就會為了五塊錢出賣自己的顔值，從桌子裡抽出一張照片：“老規矩，我三你二。”

這是他們兩個人僅有的日常溝通。

莊雪闵不知道為什麼他要攢錢，卻知道他為什麼缺錢。因為這個家庭從來不會缺少他們兩個人的吃穿學習，但除了祖父同意以外的開銷，誰也不能多留一分。

她也缺錢，想要偷偷去買冰淇淋，喝汽水兒，吃辣條。

直到有一天，莊雪闵在院子裡蕩秋千，她望着淡粉色的海棠花瓣飄落下來，天空湛藍，墜着幾朵白雲，比海棠花更香的味道逐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