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
天朗氣清的秋日,後院牲畜的叫聲喚醒睡夢中的人。
穿衣束發,洗臉刷牙,一套動作毫不拖泥帶水。收拾妥當回身去竈房煮粥熱餅,時而再蒸個雞蛋糕。
前院事了,馬不停蹄地去忙活後院。
自從後院的牲畜漸多,除了六個兔籠,這兩日又新增了一公兩母三隻傷了腿的黑蹄羊。
袁寶兒每天早起半刻都不得閑,喂了兔子得喂羊,哀嚎的毛驢打鳴的雞,添草加水清掃衛生,一套活計下來後院幹淨了,後背也快冒煙了。
“寶哥兒,你咋又起這麼早,這幾日接連進山多累呀,你一會兒吃了早飯再躺會兒。”
袁老二随手拿了把鍬,同寶哥兒一起将沾上糞便的稻草堆在牆根兒,加草藥焚燒。
“沒事兒,阿爹,這都是小活兒,不累。”
“那是你年輕,累了也不知輕重。”袁老二看了眼自家滿身活力的小哥兒,笑着說道:“這兩天不是沒啥忙的了,多睡會兒挺好。”
“咋沒有。”袁寶兒一甩馬尾,仰頭笑着說道:“袁家酒樓當家的可是要努力研究菜式呢。”
“袁寶兒掌櫃,快來吃飯啦。”錢玉容聽到他爺倆說話,這會兒也是極為配合。
嘿嘿~
有夢想且快樂,人生一大幸事。
“咋樣?好吃不?”
袁寶兒一臉期盼地看着眼前五人,目光少有的忐忑。
“寶哥兒!你這也做得太好吃了吧!”桃哥兒眼睛亮閃閃的,語氣裡滿是崇拜,興奮地繼續說道:“人間美味!寶哥兒你準能賺大錢。”
良哥兒也是點頭如搗蒜,連聲誇贊。
袁寶兒挪動視線,定定地望向柳從南兄妹三人。
“辣而不燥,幹而不柴,鮮香入味,下酒佳品。”
非是他誇張,這冷吃兔丁肉質緊實有嚼勁,經過一夜的浸泡更是每咬一口都有湯汁迸發而出,寶哥兒應是調了多種辣椒,聞起來味道香濃,觀之顔色更是紅亮,時而挑到那頂辣的辣椒絲,一口下去像是整個頭顱都通暢了。
柳從钰受不得辣,見他望過來,隻能斷斷續續地表達自己對美食的肯定,“嘶……哈……好吃……嘶……”
“我,我也想嘗嘗。”
眼瞅着四人連連伸筷,不斷說着好吃,柳從雲眼裡的渴望都快化作了一汪熱水從嘴角滑下了。
“你吃不得辣,冷吃兔是不行了,不過我還有别的,你嘗嘗。”
棗紅色的湯汁混着白芝麻包裹着兔肉丁,剛剛端到跟前濃厚的香氣便撲鼻而來,酥脆的兔肉被濃厚的湯汁緊緊包圍,鮮香适口,醬香中透着微甜。
“好好吃唉,甜甜的。”
“快給我嘗嘗,我也要。”桃哥兒伸長筷子,迅速夾了一塊。
“好吃!你們也嘗嘗!真的好吃,我第一次吃這種甜口的兔子。”
“寶哥兒,你好棒呀,怎麼能裹滿了湯汁卻依然脆脆的呀。”
“這個芝麻好香呀,越嚼越香。”
“這時候要是配合蒸餅簡直就是神仙組合了。”
看出來了,麻辣冷吃兔确實辣度超标的辣椒放得有些多了,桃哥兒吃起來都沒敢像現在這樣小嘴兒停不下地說。
蒸餅當然有,一人分一半蒸餅,沒等午時所有人就吃了個肚圓。
兩日後就是逢七的大集,确定了口味偏差,他便不再耽擱,開始為市集賺錢大計做準備。
九月正是臨縣開海的日子,逢七的大集必然會有漁船在本縣港口停泊靠岸,海甯縣濕氣重,吃辣椒促進排濕氣在那裡很是盛行。
人來得多還愛吃辣,本次大集袁寶兒首選的客人就是他們了。
這兒秋收剛過,就算交了稅大家也都稍有餘錢來滿足口腹之欲。
那就還要做些微辣的和不辣的,既能給受不得辣的人吃,也更适合吸引對新鮮事物極度好奇的孩童。
剝皮斬塊,二十隻兔子連骨頭帶肉滿滿一盆,清洗浸泡去掉血水,加蔥、姜、白酒、白糖、花椒、鹽抓拌均勻,腌制兩刻鐘。
幹辣椒剪段與花椒分開泡一刻鐘溫水,瀝幹水分備用。
素油燒熱加入兔肉炸至金黃邊緣微焦,再加入大蒜、八角、香葉、桂皮和泡好的花椒,小火翻炒半刻鐘左右,待香料味道變得濃郁,加入泡過水的辣椒段持續翻炒至辣椒酥脆,撒入炒熟的芝麻即可。
倒入盆中放涼,再放入壇中,将味道的變化交給時間。
相較于将竈房都要熏辣的冷吃兔來說,醬兔丁就簡單了許多,畢竟,臉上少了條布巾呼吸都暢快了不少。
醬兔丁做法與冷吃兔差不多,隻不過炸的時間要再長些,還要升高油溫複炸一次。炒制過程中不加辣椒,要分三次點入醬油并且還要同時加入兩勺白糖。
做好後兔肉脆嫩卻不會過于甜膩,生炒的芝麻香氣與兔肉結合,越嚼越香,聞着也更是有一絲淡淡的芝麻油香。
三種口味,一樣一壇,能不能掙到錢就看大集那日了。
“寶哥兒打算怎麼定價?”
月上柳樹梢,院中間被辣椒腌入味兒的小哥兒四仰八叉地躺在竹榻上休息。錢玉容搖着蒲扇,為他驅趕蚊子。
“按勺賣,我前天去城裡買了四個大小一緻的木勺,一勺三文錢,買兩勺贈一個玉米餅子。”
“定價倒是不貴,但是我瞧你做的都是油水較大的東西,大家買完要怎麼拿走呢。”
“是哈,最好能有個容器,我再想想什麼東西不怕油,我再想想……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