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竟吓成這樣?!
想到也許就是這人害的他借屍還魂的這具身體的原主死亡,苗蠻蠻就不免幸災樂禍,心道“活該!”,并暗暗思索要不要趁着這波混亂逃出去。
畢竟,祠堂狹小逼仄,一眼就看的完全,唯一的出口隻有出入堂廳的那道門。
雖說,登高爬低,翻牆爬窗的事他上一世不少幹,可考慮到他現在這副肩不能扛手不能拿的身子——
龍遊潛底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時至今日,總不能真等那一看就初出茅廬的小屁孩相救吧?
說出去,他苗疆大巫的臉才真的是不要了。
不過——
透過門縫,苗蠻蠻視線在背他上樓的少年身上提溜轉了兩圈。
心中暗歎那小屁孩的模樣長得還真是好,雖穿着破舊,但打理的幹淨利落,人更是生得豐神俊逸,面若皎月,唇紅齒白。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少爺“微服私訪”呢。
逗起來不知是何滋味。苗蠻蠻眯着眼,隔着門縫盯得人心裡隻癢癢。
他正糾結,忽的聽到腳底“喵嗚”一聲,低頭看去,隻見一隻全身通黑,沒有一根雜毛的黑貓不知何時盤踞在他腳下。見他注意到自己,張口咬住苗蠻蠻的衣擺一腳,朝一旁拖拽。
那貓眼眸狹長,瞳孔黑亮,幽暗光線下,隐隐透着綠,宛如一塊上好的冰種翡翠,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獸類,竟像是成了精的。
上一世,在瀛海學道期間,苗蠻蠻結識過東夷一個狐朋狗友,手下就豢養着各種珍奇異獸。那些靈獸修煉到一定程度,就會“攔路搶劫”,裝模作樣的找個人問它像什麼,名為——
“讨封”。
若那人說他像人,那靈獸邊便借此化身成人,修煉起來益發便利。畢竟世間萬物,隻有人的身體最易修煉。要成仙,必要先修成人形。
隻是被“讨封”的人比較慘。若是逆了它的意,它能攪得你生不成死不了。但若是順了它的意,以凡人之身怎麼承受得了逆天改命的因果,定是要損福折壽的。
當然,上一世的苗蠻蠻不在此列,他甚至做弄過好友心愛的小狐狸,竟讓那九條尾巴的公狐狸生生變性,穿起了花裙子。
“所以,小東西,你是想變個什麼呀?”苗蠻蠻挑眉。
他本來隻是想要逗一逗那貓咪,至于那貓咪是否通靈倒是沒抱希望。畢竟,這下界的生物,肉體凡胎,哪那麼容易修煉成精?
卻不想,在那黑貓面癱的臉上,他竟看出了鄙視和無語。
而且,那表情還頗為熟悉。
苗蠻蠻眼角直抽,内心大駭——
蝴蝶媽媽啊,本大巫竟……竟然被一隻玄貓鄙視了!!!
另一邊,與一心想要逃離的苗蠻蠻不一樣,背苗蠻蠻上樓的少年反而不着急離開。
不光不着急離開,在看到媒婆沖出來時,他竟然還暗自松了口氣。
他也不知道這來的人是怎麼回事,明明看樣子都是來慶賀的,卻好像對這場婚事不感興趣,反而把他團團圍住,各種殷勤。
尤其是跟前這位面黃肌瘦的老太太,不顧自己牙齒都要掉光了,還拉着他一陣絮叨,他聽的頭都大了,才明白她好像是非要拉他去她家做客。
老太太旁邊的那位黑臉大爺更過分,見他不從,竟然還掏出了一封血紅色紅包,在他眼前晃悠,試圖賄賂他!
要知道,他可是來自富甲五洲,連大夏共主都不敢輕視的金陵金家!堂堂金家的小少爺——
金滿堂!!!
那紅包又破又薄,一看就沒有一點誠意。真的是,瞧不起誰呢?
可任他百般推拒,都無濟于事。又不能真的打人,煩的他是抓耳撓腮,毛焦火燥。
所以,在媒婆破門而出時,他忙借機奔了過去,連聲詢問“怎麼了?怎麼了?”。
那媒婆見到他,愣了一下,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凄厲喊道——
“鬼——有鬼!!!”
一聽有鬼,金滿堂立刻興奮了,一把撥開媒婆要往主屋裡沖,可媒婆好不容易拽住一救命稻草,怎麼可能放手?從身後死死拽住他半拉衣服後擺,跪爬在地,毫無形象的失聲大喊“救命”。
金滿堂連聲叫“放開”,可媒婆死活不撒手他也沒辦法,隻能借着主屋房間門闆的開合,瞥見一襲喜服的婦人側身站着,背後是紅彤彤的喜床。
那婦人好像終于等來了夢寐以求的人,雙手顫抖,眼神放光,腳步顫顫巍巍的前挪,嘴巴不斷開合,似在訴說,又像是安撫。
她對面的人是新郎嗎?金滿堂暗自揣測。
可是,他明明記得在主家婦人拉扯着媒婆進入前,這間屋子黑着燈,屋外上着鎖,顯然是沒人的。現在媒婆跑出來,那麼——
屋子裡除了主家的婦人,多出來的那個“人”是誰?
金滿堂大腦飛速運轉,忽的靈光一閃,想到新娘捆綁的手腳,祠堂内簸箕對面橫七豎八擺放的靈牌,七月半舉辦的婚事,以及從來時起就從未出現的新郎。再看媒婆這一臉見鬼的反應。
一切瞬間真相大白。
原來他說錯了,不是鬼新娘,而是——
鬼新郎!!!
金滿堂猛的一拍腦門。
糟糕,新娘有危險!
這次他再不客氣,從腰間抽出三尺劍鋒,一下斬斷媒婆抓扯的衣服後擺,三步并作兩步,一腳踹開祠堂的門。
“姑娘,我來救你了!”少年大喝一聲,中氣十足,卻在下一秒聲音急轉直下,“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