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頭…
哦,不,是最為一個人偶,傀儡頭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艱難的抉擇——
要殺人的是主人,被殺的還是主人。
那麼問題來了,祂是幫着主人殺主人呢,還是幫主人不被主人殺呢?
可憐祂不光隻剩下個頭,還是個結巴,一個繞口令下來,險些要了祂的命。
眼看吊着男孩的藤蔓向外拉扯,男孩痛不欲生,但小臂粗的藤蔓堵住他的嘴巴,讓他連痛都呼不出。
隻能聽到骨骼拉扯、斷裂的聲音。
一襲紅衣的女鬼身上的顔色愈發豔麗,連本來烏黑的頭發發尾也漸漸染上了血色。
她在無聲哭喊。
但隻剩下半張臉的男人卻無知無覺。
他獰笑着,好像身前人越是痛苦,他就越是興奮。
連同這正片天地間,無數人凄厲的呐喊、無助的捶門,通通成為他聆聽享受的背景音。
“這是什麼?路上随意撿來的二手玩具嗎?”男子挑眉看着苗蠻蠻高舉的蠱鈴,歪頭嘲笑道,“姐姐還真是審美奇特!”
玩具你個頭!你個不識貨的醜八怪!苗蠻蠻心裡大罵。
奈何蠱鈴裡,那頭跟多喝了二兩酒似的,翻着白眼不知在自言自語什麼。
“主人,殺主,人。主人,被,主,人殺——”
苗蠻蠻:……主人?你丫就是頭豬!
他飛快的背過手,把蠱鈴藏在身後,省得傀儡頭繼續丢人現眼。
完全沒有注意到本來哭嚎的紅衣女鬼,在望向他手中蠱鈴時,沒有一絲眼白,墨黑色的瞳仁有一刹那的定格。
火更大了。
整個村莊毫無幸免,全都燃燒起來,一眼望去,火紅色無線蔓延,竟看不到邊界。
恍惚間,苗蠻蠻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噩夢中。
噩夢裡,被火焰燃燒的奄奄一息的少年拼勁最後一絲氣力,牢牢的抓着他的手,一雙黑眸隻剩下一點點微弱的光。
他嚅嚅道:“救我,姐姐救我——”
然而,現在,同樣的場景,彼時的軟糯,人人可欺的少年已然長大,有了健碩的身軀,挺拔的背脊,可同樣的紅光映在他黝黑的眸裡,卻呈現出猙獰可怖的血紅。
他笑着,殘缺的半張臉讓他帶着一種修羅羅刹的即視感。
“你,乖、乖、去、死、吧。”男子一字一頓,朝着苗蠻蠻的面門上方張開了五指。
苗蠻蠻忍痛攥緊了蠱鈴。
就是現在!
苗蠻蠻:“阿蠻,出!”
下一刻,一陣黑色的旋風,如有實體般從他身後席卷而出。
“哎,别——”苗蠻蠻慌忙道歉。
可憐男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咔嚓”一聲,被齊齊咬斷五根手指。
苗蠻蠻撇嘴,望向阿蠻的表情一言難盡。
那玩意血赤呼啦的,好吃嗎?
一臉狠厲的阿蠻“嘎吱嘎吱”,跟嚼脆骨一般,煞有其事的怒嚼手指。
苗蠻蠻:……
“這是什麼?!”
男子的表情有一刹那的茫然,他被逼的連退幾步,低頭錯愕的盯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指,喃喃自語。
這是什麼?這是俺家兄弟!異父異母,非親非故,但是又血脈相連的那種!苗蠻蠻驕傲挑眉。
讓你瞧不起本大巫?!今日,非讓你見識一下本大巫的厲害!
“阿蠻,碎了他!”苗蠻蠻呲出一對小虎牙。
所謂鬼,尤其是厲鬼,生前所受折磨越多,内裡越是不甘,不甘越積越多,化為怨毒,而未解的怨毒就會催生出死後的戾氣。
阿蠻就是這種戾氣的産物。
若是想要解脫,就要一點點耐心化解開導,亦或是一棒子打死,徹底讓祂魂飛魄散。
奈何這兩者苗蠻蠻暫時都做不到,隻能先養在身邊,想着帶回苗疆再想辦法。
隻是眼看自家兄弟越來越彪悍,苗蠻蠻雖極力掩飾,但仍舊心有戚戚——
明明上一世,被騙的國破家亡還跟在人後面噓寒問暖,丢人丢臉,最後把命都填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