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舉人三個月後可是要在縣衙任職縣丞的,若是這個時候出了岔子,日後楚舉人上任,哪裡還有百姓願意讓官府辦理案子!
一個縣丞知法犯法,完全開脫不了!
不成不成!
就算使了銀子替他開脫了罪責,但也會影響到他作為地方父母官的名聲,來年政績評優評先,便沒他什麼事了。
這怎麼能行!
青山縣窮山惡水的,他可不想繼續留任此處,今年必須拿出好的政績來,給上司看看,如此也方便他使些銀子給自己買調任令,換去富庶之地做官。
所以,無論楚昱辰有沒有犯事兒,他都必須将楚昱辰保下!
“縣太爺容禀!草民來時,曾與官差大哥們詢問過,證實草民午時與張三等人鬥毆被楚舉人親眼所見,不知可有此事?”楚淮上前一步,趁亂發問。
縣太爺隻擔心自己的官位,聽楚淮這麼問,一時間還沒意識到其中的關竅,随口就道:“是的,你待如何?”
楚淮朗聲回複:“草民隻是覺得古怪得很,這楚舉人的證詞怎和李四的證詞不一緻呢?而且,楚舉人也算是買兇殺人了吧,雖說張三等人沒有将我殺死,但他們卻很有可能是因為主謀者怕事情敗露,而被人滅了口。”
“胡言亂語”,“栽贓陷害”嘛,他也會的。
楚淮在心裡暗笑一句。
殺人不成,反而滅口!
這事情可不簡單了啊!
縣太爺内心震驚,擡手抹了一把鬓角滲出的汗水。
楚昱辰也被楚淮這番騷操作給弄懵了。
三兩句話,就把屎盆子往他頭上扣?這縣太爺也真是沒腦子,親手将他往風口浪尖上推。
“禀縣太爺,我如今也是半個官身,不可能與這些三教九流之人有往來,李四也說了,當時正看見我與方柏一道飲茶,那我又是如何買的兇?莫非我還會分身術不成?”
不過就是幾個地痞流氓的胡亂攀扯,怎麼能算得上是證詞呢?
更何況條件還不成立,張三此人很可能身懷隐疾,碰巧當日發作死掉罷了。
況且,楚昱辰這個人,無論如何都要保下來,幾個混混流氓罷了,死不死又有什麼關系?
縣太爺在心裡嘀咕着。
“報!仵作驗屍結果出來了。”官差從堂外快步走入,呈上了一份由仵作鑒定的文書。
“中毒而死!”縣太爺看完仵作的鑒定文書後,眉心不由得一緊。
得!
就像一場鬧劇,後面也就沒楚淮什麼事了。
聽說張三素來對他妻子不好,不是拳打便是腳踢,整日喝酒借勁欺辱他的妻子,對家中兒女也素有辱罵苛責,他妻子對此懷恨在心,在他的酒水裡下了老鼠藥,最終送他上西天。
事情被查出來後,張三妻子供認不諱,案子圓滿結束。
至于那楚昱辰,本就和縣太爺有些交情,為人也機靈,根本捉不住他的馬腳,隻能由着他被縣太爺派遣專人送返。
而他隻是一個窮酸秀才破落戶,自然沒有這樣的優待,隻好跟人買了一隻燈籠,連夜趕回家去。
夜晚,路上也沒人,楚淮激發異能,将身體再度強化,隻要了二十分鐘,便從縣上走回村裡。
沒想到家裡居然亂成了一鍋粥,爹娘抱團在棗樹下哭嚎,阿弟則縮在屋子裡抹眼淚,廚房裡傳出一股股燒焦的苦澀氣味兒,而他屋子裡,“砰”好大一聲傳了出來。
“爹娘阿弟,我回來了,沒事了啊。”
楚淮喊了一聲,便悶頭快步走進自己屋裡去,剛才那聲悶響,定是病人不小心翻身倒下了床而起的,一個合格的奶媽,怎麼可能棄手下的病人安危于不顧?
楚淮屋子裡沒有點油燈,昏暗的室内,躺在竹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一張薄薄的被子被人掀開後擱在上面。
竹床邊上,倒着一個剛清醒沒多久,正在緩神的裴元舒。
他擡手摸了摸自己溫熱的臉,一行淚水靜靜沿着面頰淌落下來。
事已至此,無可回環。
他不曾貪圖本家的富貴,卻被人當成可以要價的貨物一般對待,以後便當家族覆滅,沒了那些愛糟踐人的親人!
隻是哥哥們待他很好,日後若有機會,還是得回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