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突然想到什麼,問灰原哀,“你覺得赤井秀一會被她騙嗎?”
柯南的這個猜想屬實是有點滑稽了,這話要是被雨宮绫聽到,那她得笑得不知天南地北了,未知與猜疑是加劇恐懼的兩個好幫手,對大偵探來說也不例外,不知道她此刻在柯南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反派形象了。
“你會被小蘭騙嗎?”灰原哀撐着腦袋,反問他。
柯南一愣,脫口而出,“小蘭不會騙我。”
灰原哀點點頭,了然地說:“那赤井秀一不會被她騙。”
“為什麼?她和小蘭完全不一樣吧。”柯南疑惑,想不出兩人的可比性在哪兒,小蘭可和黑衣組織完全沒有瓜葛,更不知道灰原哀是任何得出這個聽不出前後邏輯的結論的。
“你和他也不一樣啊,他比你要警惕得多。”和小蘭腦的大偵探沒什麼可解釋的,她隻能确信,不會有人像他、像毛利蘭一樣了。
好吧,也許……柯南被她的話噎了一下,看着在他腳旁歡快地跳起踢踏舞的掃地機器人,滿臉黑線……
隔壁,并不知道房東來過的雨宮小姐悠悠轉醒,她發現這個房間窗簾的遮光性特别的好,已經中午了,房間裡卻還是和晚上一樣,幽暗得讓人昏昏欲睡,睡也确實是睡了,但是她現在腦袋疼,記性也不好,幾個小時前的事情也可以忘得一幹二淨,不過忘記了就可以推卸責任,就不用擔心要怎麼面對赤井秀一了。
但直至她洗漱完,裝扮成可以出門的樣子下樓吃飯,也沒有聽見赤井秀一和她說一句話,她快懷疑他才是真的失憶了。
“咳咳。”雨宮绫很不滿,用叉子在餐盤上刮出刺耳的聲響。
坐在對面的赤井秀一自然也聽見了,他想忽視卻忽視不掉,隻好裝作沖矢昴的樣子,溫柔地開口詢問,“怎麼了?菜沒煮熟嗎?”
雨宮绫更生氣了,誰知道他有沒有把咖喱煮熟啊,她到現在不是還沒有吃飯嗎,這樣下去也不用吃了,氣也會氣飽的,“你為什麼不和我說話。”
原來當好一個情人的标準不僅僅是要在沒獲得任何名分之後依舊無怨無悔,還得殷勤懇切、看人眼色地主動提供陪聊等服務,光是會早起做土豆咖喱是遠遠不夠的,赤井秀一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想讓我和你說什麼?我說的是你不愛聽的怎麼辦?”
熟悉的callback,令人讨厭的callback,雨宮绫用叉子狠狠地插進土豆的心髒,脆弱軟爛的土豆很快就碎成了一灘土豆泥,“那你不可以說些我喜歡聽的嗎?”
很無理的要求,很任性的雨宮绫,赤井秀一面無表情、沉默不語,心想,自己的土豆絕對煮熟了。而煮熟的土豆塊們在雨宮绫的殘暴對待下逐漸與咖喱融為一體,看不清原本的形狀,就在她要搗爛最後一塊土豆時,終于等到他開口了。
“绫,你确定要聽我說嗎?你自己選擇吧,這是第二次機會。”他說完了就不會再給她反悔的權利了。
雨宮绫還是很不喜歡他說話的口吻,明明幾個小時前還是由她完全主導的局面,怎麼一覺起來就變了一個模樣,她丢下手中的叉勺,雙手托住下巴,直勾勾地盯着赤井秀一,“什麼選擇,什麼機會,不要和我打啞謎,我聽不懂,你不說我怎麼選?”
有話直說其實并不難,但在她面前就顯得格外難了,他猜在她下樓的那一秒,心裡還在想,希望他不要和她提到任何今天早上的事,但他真的半句不提,她又不高興,像現在這樣。他覺得此刻他就是她餐盤裡還殘存的那顆完整的土豆塊,冒着被碾碎的危險居于她手中的刀叉之下。
可心底裡想綁住鮮花的銳利荊棘還是化作了再溫柔不過的話語,“我沒同意當情人,你說要尊重我的意願的。”
怎麼說呢,這話有點奇怪,有點變扭,要是調情的時候說,雨宮绫肯定是喜歡的,但是現在是在餐桌上,聽他這樣說總感覺不太舒服,但又有點莫名的滿足。
“我以為睡了就表示默認了呢,赤井秀一,你真的很貪心诶,不願意為什麼當時不說,睡完了之後再拒絕是什麼意思。”
“我記得我當初就非常懂事地同意了,你有什麼理由不能接受?”
赤井秀一聽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沒想到她是出于報複才這樣做的,自己當初雖然沒有明确地表明心意,但是确實在心裡默認了他們的戀人關系,和雨宮绫沒有同步這點也是他剛剛才知道的,但能怎麼辦呢,他得再一次為他的自大道歉。
“你好像說了好多次對不起了。”雨宮绫還是沒放過最後一塊完整的土豆。
“……那你願意原諒我嗎?”他的聲音在土豆被分屍的過程中兀然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連時針都不轉了,連日月都靜止了,他才聽到雨宮绫的聲音,她說:
“我喜歡你。”
雨宮绫喜歡這樣的赤井秀一,不是那麼像赤井秀一的赤井秀一,好像真的會全心全意喜歡着她的赤井秀一。
“這是我要說的話。”
一塊土豆猶如愛戀的注腳,落進她的盤子裡,她聽見他聲音裡藏不住的笑意,“那我猜對了。”
好吧,他猜對了。
她又一次剖開了無辜土豆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