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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流讓薔薇的大腦在漂浮,真正變成一片腦海,而他的眼睛穿梭在海之中,穿啊穿的又旋轉了起來。
直到一個聲響的出現,擊破這片海,他的眼睛掉落在轉個不停的大地上,他俯身撿起兩顆眼珠裝回眼眶裡。
于是睜開黑白分明的眼,黑瞳像枚黑棋子在風中滞動兩回。
随着視線變清晰,男人的聲音穿入躁熱得紊亂的耳膜。
“小瘋子。”
“哥哥……”薔薇恢複了意識,望着男人裝傻:“剛才是怎麼回事呀?”
男人手持電棍斜斜站着,頭也往傾斜的那邊偏了點。
高大的身形漆黑着,仿佛是站在夜色風口裡,靜止的衣擺有筆尖畫下的一點點光亮。
這裡挺黑,薔薇左右看看,不止認出這裡是他藏電棍的地下室,還終于發現他竟然被男人捆鎖了起來。
“哥哥,怎麼回事啊?你幹嘛又要綁我呀?”
鏽迹斑斑的鐵鍊發出一股不潔淨的腥味,薔薇像上次被皮帶捆綁那樣,被鍊子捆鎖住雙臂雙腿。
又變做一個沒有四肢隻能蹦啊蹦的肉團,真煩人。
圈住他脖子的鐵鍊吃力地垂落,長蛇般遊到黑暗之海裡去。
手持電棍的男人朝薔薇走來。
他往前挪一挪:“哥哥。”
男人用電棍指向薔薇,他緊急後仰,不想再被電了呀。
黑暗如一隻手遮住男人的大半張臉,辨不清情緒的眼珠子睨着他。
看戲的光流在空氣裡飄動,薔薇看見男人的一個唇角,被陰影勾勒着,薄薄的,冰冷無情。
“哥哥還要電我麼?”薔薇做無辜委屈樣。
“還裝呢。”男人用電棍拍薔薇的臉,拍一下說幾個字:“你這、小瘋子。”
薔薇仰着臉,乖乖地接受電棍拍打。
粗大的電棍襯出他臉龐的小巧無暇,他的眼睛跟臉蛋此刻漂亮極了,白瑩瑩的。
“我都不知道哥哥在說什麼。”薔薇憋屈道,“哥哥再怎麼喜歡玩這種東西,也不能用鐵鍊捆我吧?重死了,脖子都要直不起來了。”
男人用電棍頂住他的額頭,他的臉再向上仰了些,圈住潔白脖頸的鍊子顯得碩大。
一聲“嗚嘤”從他嗓子眼發出,他那纖細脆弱的頸子,不堪重壓似的一折就能斷。
“不老實交代,就電你。”男人說。
“老實交代什麼呀?”懵懵的薔薇沖男人眨眼,“哥哥,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說。”男人再用電棍抵住薔薇的下巴。
“哥哥你真的誤會我了呀。”薔薇看了眼電棍,誠意滿滿地信口胡謅:“原來這是電棍呀,地下室裡這麼黑,我一看,還以為是很大的手電筒,”
男人手裡的電棍嗤笑着戳了他的臉頰,仿佛在說:繼續編,你看我信不信呢。
“所以就想跟傘一并拿給哥哥,萬一哥哥晚上還在趕路,又下這麼大雨,視線不清楚,需要手電筒呢。”
“那我回頭的時候,你為什麼要拿所謂的手電筒電我?嗯?”
“哥哥你先入為主誤會啦,我那不是要電你呀,我是想打開手電筒照照讓哥哥看看亮不亮。”
薔薇的語氣變煩悶了:“誰知道就變成那樣了呀,真是的,都怪這電棍不好,随随便便就出電了。”
“你那勢在必得的表情,就是想電我。”男人用電棍戳住他的眼尾,“還裝是吧?”
“我沒有,我害怕,别電我哥哥。”薔薇縮起身子,鐵鍊發出沉重的聲音,纖弱的他十分可憐。
“繼續交代。”男人問,“斷手是怎麼回事?”
“什麼呀,哥哥你不要再說這些令人害怕的話了呀。”
男人俯身,勾起瑟瑟發抖的薔薇的下巴,他得以看見那隻斷手就在腳邊。
“啊!”薔薇吓得驚慌失措,要往男人懷裡躲,可是鐵鍊束縛着他。
“真會裝啊。”男人盯着他的臉,從他的左眼看到右眼。
“我真沒有裝,我是真的害怕呀哥哥。”薔薇那雙閃爍的眼似乎是水汪汪的。
“這裡除了我們,還有誰?”男人問。
“沒人了呀,家傭們都被遣散了,我媽媽出差去了。”薔薇慌亂地說:“難道,難道是那件事。”
“什麼事?”男人的語氣是把即将插入他胸膛的刀:“你最好别再瞎說八道。”
“是家傭們之間發生過一起争執,後來有個家傭沒跟我媽媽說一聲就離開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薔薇編造着,回憶的口吻很實誠。
“難道那個家傭其實是死掉了?”他眉頭揪起,“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我們離開這裡去樓上說好不好?”
“我不信你。我被你電暈之後,是不是下場就跟這隻斷手一樣?”
“你說什麼呀哥哥,為什麼要說這種可怕的話?”
“你媽媽根本不存在吧?”男人冷不丁問。
“存在!”薔薇往前湧着,一朵激動的浪花般,“我媽媽出差去了!”
“什麼時候回來?”
“就是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呀。”
“小瘋子。”男人蹲下了身。
黑暗中男人那雙眼睛有點像野生動物的眼,冷血。
“你在這裡,殺了人是吧?”
“沒有啊!怎麼要這麼說我?”
“不說實話就電你。”男人舉起電棍。
“我說的都是真的,哥哥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為什麼要先入為主随意猜測我污蔑我?”
男人要打開電棍開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