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不是道觀嗎?你是道士?”
“我不是道士,謀生而已。”謝修行倒有耐心和他解釋,“惡霸牟學磊欺壓良民之事大人如何處置?”
“這個——本官還得盤查清楚,再給你交代。”縣太爺沒有主動審案,話裡的意思是想差走他們,“你們先回去等縣衙的告示,不日,便有結論了。都回去吧,退堂。”
謝修行根本沒打算将大理寺卿的身份擺出來,他本就試探梅縣縣令的行事作風,卻不想梅縣的九品芝麻官竟不拿眼看人,堪比不作為的甯縣縣令。
“如此消極辦案,縣令大人不怕百姓非議嗎?”謝修行淡淡說道。
已經退到門邊的縣令又轉身折返,“誰敢?你不想活了?”
他指了圈堂前的人,“還是他們不想活了?”
“好一個梅縣縣令,好一個為民辦事的父母官!”謝修行慢慢繞到木案邊,踱步到梅縣縣令身前。
本想好好好教訓他一番。
此時,門外有人擊鼓投狀,鼓聲震耳欲聾,力道急促中帶着憤恨,似要将鼓皮敲爛。
本想教訓一下不懂禮數的謝修行,外頭鼓聲陣陣,梅縣縣令皺起眉頭,“門外何人擊鼓,傳上來!”
梅縣縣令重回堂上,掀袍而坐,手裡的茶壺依然不肯離手。
一散發女子頭戴白花身披喪麻走到堂前,她目光憎惡地掠過惡霸,“民女山素素狀告牟學磊殺害亡夫周剛。”
惡霸牟學磊瞪着無辜的雙眼,手捂住胸口,艱難說出話:“你污蔑我!”
他拱手下跪,挺胸望向高坐的姐夫:“大人,草民冤枉!”
梅縣縣令擺出副正經做派來,他言:“堂下牟學磊,你可認識這位婦人?”
“不認識。”牟學磊搖頭否認。
謝修行和蕭蕪退到堂外觀案,付決和郡城蓉亦是如此,權當看熱鬧,忘了趕路的事。
女人面容圓潤身形豐腴,舉止有大家閨秀的端莊,她再次看了牟學磊一眼,對堂上的縣令辯駁:“她騙人!此人叫牟學磊,家住東街,商賈之家,胞妹嫁作大人為當家主母。”
縣令臉色稍有不耐煩,不到正午,事情一個接着一個,他的耳朵吵得很,頭也開始疼了,他捋捋胡須,“你說的這些整個梅縣都知道。不能證明你丈夫是他害死的!”
喪服女人從袖口掏出一顆麒麟金扣來,雙手呈上,“民女有證據!此金扣乃亡夫案發地的周家肉鋪發現,正是牟學磊貼身之物。”
衙役小跑着将麒麟金扣送到梅縣縣令面前,縣令拿起金扣仔細瞧瞧,複又看了看牟學磊的腰帶,腰間左側還真是少了顆金扣子。
他凝眉走下案桌,緩步到牟學磊面前,仔細比對了他腰間的皮革腰帶,紋飾雕工一模一樣,又把麒麟金扣按進皮革腰帶的缺口處,正正好嚴絲合縫的扣上。
“呀!”縣令驚愣拍額頭,“還真是你的。”
“學磊,人可是你殺的?”
牟學磊頭搖成撥浪鼓,“不是我!不是我!我根本不認識她丈夫,姐夫,我是冤枉的!你要替我做主啊!”
明明胸口如刀子攪拌,硬是強忍着痛說了好些話來辯駁,“她報假案!姐夫,這個女人在撒謊。”
蕭蕪與謝修行相觑。
物證如此明顯還要抵賴,蕭蕪對這個案子起了興趣,她更有興緻的觀下去,想看看梅縣縣令是怎麼個斷案法。
“山素素 ,你怎麼證明東西在案發現場人就一定是牟學磊殺的呢?”梅縣縣令忽将矛頭指向婦人山素素,“會不會你殺了周剛然後嫁禍給牟學磊。”
山素素邊搖頭邊說不。
“牟學磊蠻橫霸道慣了,上月初他路過周家肉鋪,看到民女幫亡夫賣肉心生歹念想搶我回牟府做妾,民婦不從,他便派兩個随從生生将我搶進轎子。
亡夫與随從打了起來,最後将我救下。後來,牟學磊心生怨恨,多番在周家肉鋪挑事,更是幾次砸了肉攤,威脅鄉親們,吓得無人敢買周家肉鋪的肉。”
“确有此事?”梅縣縣令問牟學磊。
牟學磊依舊否認。
山素素忽而言語激憤:“南巷子的鄉親都能作證!他抵賴不得。”
牟學磊知道當時人多口雜,“那我不是賠錢了嗎?”
縣令聽到這話,又鑽了空子,沖着山素素咧嘴笑笑,“他砸了你的鋪子是他不對,不過他也賠了錢。此時本官就不追究責任了。”他轉身揮手揮袖,“縣衙辦案一日難矣。山素素、牟學磊你們且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