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陽殿。
陳孝容由着宮女侍奉換上早就備好的龍袍,她坐在銅鏡前,三十多歲的臉上絲毫沒有歲月磋磨的痕迹,加之妝容豔麗,更顯得她妖冶美豔。
宮女為她挽好發髻,最後将那頂十二旒冕戴在了她的頭上。
十二串玉珠垂在額前微微晃動,時不時擦過眉心處的描金花钿,她摸了摸額前的玉珠,緩緩綻開笑容,紅唇貝齒,眼眸癫狂。
突然,清陽王疾步沖了進來:“容兒!容兒!”
陳孝容面露不耐:“什麼事?”
“薛仲懷把仙居苑的那幫大臣給救走了!”
“你說什麼?!”陳孝容“唰”地站起來,厲聲道,“你的人都是飯桶嗎?!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她頭一次對他疾言厲色,清陽王站在原地,怔愣了半天,一時沒有出聲。
陳孝容斂了眸中厲色,柔聲道:“沒事,不過一群隻會狗叫的文臣罷了,就當我善心大發留他們一條賤命,元澈,讓你的人務必抓住薛仲懷,告訴他要是不想讓薛老将軍死就乖乖聽話,不要輕舉妄動。”
清陽王呐呐道:“好。”
他剛要離開,一個小太監就匆匆跑了進來:“太後,陳大将軍急報。”
……
燭光晃動,映在女人讀信的臉上,半晦半明。
蓦地,殿内響起一聲輕笑,陳孝容從燭光下擡起頭來,眸子裡盛着滔天的欲望:“真是天助我也啊。”
這天下,這大魏,終于是我的了。
她斜睨鳳眼,對旁邊緘默的男人說:“陳非已包圍皇城,就憑他薛仲懷?!不過蝼蟻!”
“這下誰也阻擋不了我登基為帝了。”
*
太極殿上。
陳孝容一身帝王裝扮,端坐在龍椅上。
旁邊,清陽王元澈正在宣讀遺诏,底下,以宋尚明為首依次站着依附太後的朝臣。
“朕涼德藐躬,上幹天咎,緻民不聊生,愧于天顔,幸得母後陳氏躬親政事,從無怨怠,深肖朕躬……著繼朕登極,即皇帝位。布告中外,鹹使聞知。”
遺诏讀完,殿内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實在是荒謬!
陛下駕崩,傳為給太後?!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那又如何?!
殿内站着的大臣們沒有一個敢出來反駁,反倒是宋尚明,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與有榮焉。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他第一個下跪叩拜即将上位的女帝王。
其他大臣低着頭,縮着肩,也要順勢跪下時,殿外響起了腳步聲,伴随着男子的高聲質問——
“母後,朕什麼時候将皇位傳召給您了?!”
陳孝容蓦地瞪大眼睛,看向來人。
元旻大步走進來,身後跟着薛仲懷以及衆位朝臣。
“你沒死?!”
“托母後的福,兒臣還活着。那杯毒酒确實差點要了兒臣的性命,隻不過兒臣早有預知,假死騙您罷了。”
陳孝容僵坐在金銮寶座上,臉色慘白,半晌後,她忽地笑了。
“哈哈哈哈!那又如何?!”
陳孝容仰天大笑,一雙眼珠死死盯着元旻:“就憑你?就憑你們——”她的手指掃過薛仲懷以及諸位朝臣,“你們不過是一群蜉蝣蝼蟻!”
“這整座皇宮内都是我的侍衛和死士,皇城外也被我的親弟弟陳非數萬将士包圍,這裡裡外外可都是我的人!你們一個也跑不了,你們都得死!”
“這恐怕要讓太後失望了。”
大殿外,一個身着白袍的人走了進來。
金烏初升,紅光如血。
蕭珩逆光而來。
他不疾不徐地走到大殿中央,先朝皇帝元旻行了禮:“參見陛下。”
元旻颌首。
他這才複又看向龍椅上的人:“陳非以及叛軍已被扣押在宣陽門外,清陽王的私兵死士也被薛仲懷的禁衛軍悉數擒拿,陳太後,你謀害皇帝,企圖謀權篡位乃是死罪,束手就擒吧。”
“不可能!陳非分明已圍城,那是我弟弟的親筆信!你莫非是在詐我?!”
“那封急報确實是他親手所寫,但——”蕭珩話鋒一轉,“隻不過是他為了将功折罪寫來騙你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