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ty盛完米飯,轉頭看見新鮮出爐的糖醋排骨忍不住驚呼一聲:“這不是我剛才在垃圾桶裡看見的炭嗎!快拿走,髒!”
“炒糖色懂不懂啊!”祝漣真就知道他不識貨,“吃吧你,高達可食用級别。”
“高達都能食用了,你往裡加機油了?”
付榕端起一盤清蒸鲫魚,走去河邊想倒掉。祝漣真趕緊攔住他,換來付榕神色鄙夷的回應:“這種東西不該放生嗎?”
Koty轉過臉,看到談情二話不說落座夾菜,湊過去道:“祝漣真你别鬧,看看小吻的評價——色香味都怎麼樣?”
談情嘗了口蔬菜沙拉,如實評價:“味道挺好,就是色不夠。”
Koty轉頭沖祝漣真嚷嚷:“聽見沒有,不夠色!下次脫光了再上菜!”
工作人員們也跟着笑起來,任他們一通鬧後才老老實實吃晚飯。
錄制結束後,他們去摘麥卸妝。化妝間非常小,祝漣真習慣等到最後再進去換衣服,其他人已經回到車上了。
“你衣服在樓下,稍等,我去拿。”造型師說完也出了門,隻留祝漣真一個。
他低頭看手機,總覺得餘光裡有東西閃動晃眼,轉頭觀察一番,發現是角落的全身鏡周圍的一圈白燈壞了。
丢在那裡大概沒用,祝漣真不假思索起身過去,想把燈關掉。
鏡子擺放的角度很随意,他沒拿穩,它直接往旁邊倒去。然而就當他眼疾手快地扶住邊緣時,忽然有個細微的聲音從鏡子裡傳出:“呼——好險。”
祝漣真愣了一下,自己剛才出現幻聽了?
他依然沒多想,關掉開關,轉身回來繼續玩手機。但坐下的後一秒,角落再次傳來完整的聲音:“那個……能别讓我倒立嗎?”
祝漣真的手機瞬間滑落掌心,他警惕地靠着化妝桌,環顧四周,“誰啊?”
“這裡這裡!”鏡子周身的白光又自動亮起。
祝漣真啞然失聲,大腦空白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聲音是從鏡子裡發出的。明顯是電子合成的女聲,比Siri更年輕的感覺。
祝漣真感慨科技發展這麼快,連鏡子都得配個語音助手。不知道剛才怎麼觸發了它工作,聽着怪瘆人的,他走過去尋找它其他開關。
“好癢啊,不要再摸啦。”
祝漣真又被它吓一跳,“你能不能自動關機?”
“你能不能别讓我倒立?”
鏡子居然還會反問他。
祝漣真定睛一看,原來自己剛才确實把它上下颠倒放着了,邊框花紋不對。
這語音素材庫倒是挺有意思,還知道提醒人正确位置。祝漣真折回去撿起手機,呼喚Siri出來:“你趕緊學習一下人家。”
兩秒後,Siri冒出來:“我好像沒有聽懂。”
祝漣真:“滾。”
造型師送來衣服之前,祝漣真隻好拿眼前的鏡子打發時間。他起初覺得給鏡子配語音助手實在大材小用,轉而一想,智能家居的概念向來火爆,世界上肯定有人穿衣打扮需要贊美,白雪公主的後媽不就整天擱鏡子前哔哔賴賴嗎?
“你是什麼牌子?”祝漣真放慢語速問它。
“我不知道。”
“我帥嗎?”
“你是我見過最帥的人,嘻嘻。”
光聽前半句,祝漣真覺得它嘴挺甜,但搭配後面那個“嘻嘻”卻顯得陰陽怪氣了。到底隻是人工智障,體會不了人類表達情緒的微妙之處。
祝漣真興趣未減,繼續問:“你覺得我适合穿什麼衣服?”
鏡面上一圈白光忽閃着,機械化的聲音響起:“正在掃描你的身體數據,請保持原地站立。”
祝漣真老老實實站直身體。
“已輸入基本數據,性别:男;外貌年齡:17。”
祝漣真不滿意:“我看起來哪有那麼小?”
“身高:179。”
祝漣真立刻糾正:“是一米七九點四!”
作為全團唯一一個身高沒過一米八的成員,他對數字格外敏感,至少得精确到小數點後一位。
鏡子說:“四舍五入。”
祝漣真:“不行!”
如果此時跟他談論身高的是個活人,祝漣真絕對要為了這0.4的誤差據理力争。
“你會罵人嗎?”祝漣真對一面鏡子産生捉弄欲望,“罵個狠的我聽聽。”
鏡子的光點仍閃閃發亮,像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你就像Koty。”
“什麼?”祝漣真以為自己聽錯了,剛想确認這語音助手是不是念出了Koty的名字,門被推開,造型師進來了。
祝漣真接過衣服,随口道:“這鏡子還挺好玩的,從哪訂?”
“哪個?”
祝漣真朝角落一指,“這個,說話比Siri智能多了。”
造型師的表情有點茫然,“啊?”
“你不知道?”祝漣真猜這鏡子可能是别人放這的,便想為她演示一遍,但轉身喚了幾句也沒回應。
鏡子邊緣一圈燈光全熄滅了,像是關機狀态。
祝漣真看着造型師一臉尴尬又懷疑的神色,忙解釋:“這鏡子真有語音系統,你試試給它充電就知道了。”
造型師笑出聲:“這破鏡子哪來的這種功能。”
“那是用電池的?”祝漣真說,“剛才它亮燈了。”
“你是不是眼花了……”
祝漣真無奈地把鏡子反過來,想找電池槽和開關展示給造型師看,但從上至下仔細觀察半天,完全沒有任何機關和按鈕。
它就是一面普通的鏡子。
這下輪到祝漣真迷茫了,總不能剛才是鏡子成精了吧。造型師沒進行這個話題的興趣,催促他:“進去換衣服吧,車在樓下等你呢。”
“哦。”
門關上後,造型師暗自松口氣,把飲水機後的攝像頭多往後藏了藏,順便沖鏡頭比劃了個手勢。
距此百米外的巴士内,談情摘下耳麥和變聲器,跟随其他成員一起下去,回到他們的保姆車内。
“放這裡不明顯吧?”紀雲庭不斷調整攝像頭的位置,用抱枕靠墊擋住。
為了表現出自然的狀态,Koty特意站車門前抽煙,問他們:“打賭嗎?”
紀雲庭:“賭什麼?”
Koty:“看祝漣真會不會把那鏡子扛回來。”
紀雲庭:“不會,這不是有毛病嗎?”
“那可不一定。”付榕說,“你就算給一條狗安上發聲器,領到祝漣真面前說Koty被打回原形了,他沒準都信。”
“你把祝漣真當什麼了啊……”紀雲庭無奈。
Koty:“你應該問問他把我當成什麼了吧!”
“他肯定會帶回來的。”談情笑着下結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如果就這麼直接走,他之後會一直惦記鏡子究竟是什麼情況。”
“可出來錄節目,把人家化妝室的東西拿回來,還不是小件。”紀雲庭還是持懷疑态度,“這也太有毛病了,他好面子的。”
幾人正小聲讨論着,Koty一擡頭,看見祝漣真已經從不遠處的樓裡出來了。
“我靠。”Koty煙灰抖了一手,“他還真扛了!”
“……”紀雲庭回頭望去,那個模糊的身影拖動着長方形物體,慢慢靠近車子,敲了兩下後備箱。
Koty裝出詫異表情:“你帶了個什麼?”
“鏡子。”祝漣真故作鎮定,“宿舍門口那面不是被奶司弄碎了麼,出門怪不習慣的,正好這裡的造型師願意給我一個。”
他說話時其實底氣不足,但還是得讓自己的态度盡可能輕描淡寫,以此降低隊友們對他這種行為産生的迷惑感。
紀雲庭看向談情,彼此的輪廓太暗,隻能依稀辨認出一丁點類似笑意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