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北發現最近他大哥有了些不太明顯的變化。也不知道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陸小北平時也不怎麼關注他,但是發現了點端倪之後一觀察,發現這些變化還真是挺騷的。
比如有一天店裡到了個快遞,陸小北看見是周罪的,以為是紋身器材就給拆了,結果裡面是套男士洗臉套裝,洗面奶還帶着保濕水兒。陸小北以為誰寄錯了呢,嗤嗤樂着就拿周罪那兒去了。沒想到周罪淡定地接過放在了一邊。
陸小北認識周罪這麼多年就沒見這人用過保濕水兒。
沒過幾天,他又發現周罪套上了個特别幼稚的手機殼。是真的幼稚,一隻卡通豬的大肥臉印在背面,又蠢又醜。周罪之前從來不套手機殼,他嫌麻煩,而且也不喜歡。
陸小北當時一臉黑線地跟他說:“大哥你腦子搭錯線了?”
周罪把手機揣回兜裡,淡淡地說:“管得倒寬。”
“你想要手機殼的話我那兒有,咱們店定制款還有不少呢,我給你拿一個?”陸小北擡着眼問。
“不用,”周罪搖頭,“不稀罕你那個。”
“喲那你稀罕這個?”陸小北沒憋住笑,聳着肩膀,“稀罕大肥豬啊?”
周罪不理他,繞過他下樓了。陸小北在後面又笑了半天,年底了,他大哥是不是累得精神錯亂了。
陸小北跟着周罪快十年了,倆人關系很親近。以前陸小北随手就能拿周罪杯子喝水,大老爺們兒的也沒人在乎這事兒,習慣了。不過最近周罪不給用了,這人新換了一個,以前的愛誰用誰用,這次換完特意強調了一次:“别瞎用,别拿錯了。”
陸小北當時嘴都閉不上了,沉默地點了點頭,比了個“OK”。
他要是到這兒都猜不出是因為蕭刻,他就白瞎了他一顆光秃秃的機靈腦子。陸小北之前還以為他們倆又掰了,這麼看來不光沒掰,還挺有戲。
陸小北給蕭刻打電話,一接通了就喊着說:“給蕭哥提前拜年了!蕭哥過年好,祝您新的一年能當我嫂子!”
蕭刻當時正幫徐大夫收拾魚呢,聽見他跟有病似的一頓喊被逗笑了:“又抽什麼風。”
“不是我抽風,是我大哥抽風。”陸小北坐在廁所裡一邊抽煙一邊說,“我大哥已經不是我大哥了,究竟是愛情的力量還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蕭刻騰出一隻手拿電話,笑着問他:“他怎麼了?”
“他抹化妝水兒!”陸小北到現在想起這事兒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很夢幻,“我天那可是周罪啊,周罪抹化妝水兒?”
蕭刻看了眼在廚房另一邊看着他的老媽,擦了擦手走了出去,笑得停不下來,笑完說:“爽膚水吧?化妝水兒聽着就太恐怖了,擦點水而已,沒到化妝的程度。”
陸小北說:“不懂,不明白。愛啥啥吧。”
電話都挂了半天了,蕭刻還在笑。徐大夫看他一眼,問:“有人戳你笑穴了?”
蕭刻于是笑得更厲害了,眼睛都彎成勾。其實這事兒吧,周罪還真有點冤。東西都是蕭刻買的,而且提前沒打招呼,周罪收到的時候也不知情,但他應該馬上就想到了。
收到洗臉套裝的那天晚上,周罪半夜直接拍了個照發了過來,問:蕭老師,怎麼用?
蕭刻當時發了好幾行的“哈哈哈”,很魔性。周罪在電話那頭很無奈,也隻是縱容地看着屏幕裡蕭刻的笑。蕭刻笑夠了才好好回答問題:洗面奶洗臉,然後水,高的那瓶,最後是矮胖的那個罐子。
周罪隔了能有快十分鐘才又發了條:饒了我。
蕭刻又是毫不客氣的五行“哈”。
難為周罪一把年紀了陪着蕭老師折騰,這人看着冷冰冰,但某些方面也真的沒脾氣。蕭刻讓他幹什麼他都沒二話,蕭刻每天跟他多接觸都會有種撿着寶了的感覺。
是真的很喜歡。
手機殼當然也是蕭刻訂的,就是故意使壞。周罪收到那天直接就套手機上了,晚上打電話的時候說:“剛才找了半天手機,看着它總以為不是我手機,就忽略了。”
蕭刻笑得很放肆,說:“那蕭老師再給換個顔色深點的?”
“不用了。”周罪的語氣裡有淡淡的無奈,“這個很好。”
蕭刻這兩天隻要一想到這事兒就很想笑,覺得自己很幼稚,但是既然有人陪着玩兒,幼稚點也無所謂,都是兩個人之間的小情趣。蕭老師笑夠了覺得自己這兩天得去店裡看看了,徐雯和其他的幾個紋身師都回家過年了,店裡隻剩下一對兒孤苦伶仃的兄弟沒人照看,并且一天假都不放,都排了紋身。
最主要的是好幾天沒看到周罪,其實真的有點想。
但不是有那麼個說法麼,叫樂極生悲。
蕭刻這兩天笑得太放肆了,下午有人敲門,他門一開直接就笑不出來了。
那一瞬間蕭刻心想,大意了,光顧着撩周老師了,年前晚輩得看長輩啊,他應該出去躲躲的。
門口的人也是一愣,然後頓了頓說:“在呢啊……好久沒見了。”
“啊,”蕭刻點點頭,收起驚訝的表情,說,“過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