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聲音響起:“感覺好些了嗎?”
咦,是中文,Yenny什麼時候開始和她說中文了?
她想不起來,但不影響她乖巧地點點頭。
雖然酒精依舊限制着大腦的發揮,但她确實已經比剛才感覺好多了,至少渾身上下沒那麼難受了。
也幸好,浴室裡的暖風機和取暖器一直在工作,才沒有讓她着涼。
接着,她看到那張令她心動的臉上,蹙着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來。
葉煜見她有所好轉,稍微放下心,起身準備去浸塊毛巾給鐘疏彤擦一擦有些汗濕的臉龐。
可身體才剛剛離開床沿,就被床上的人拉住了一隻手。
鐘疏彤可憐巴巴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才慢半拍地憋出了句“能不能别走”。
葉煜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她抓住伸過來的手,放回床上,随即溫和地解釋道:“我馬上就回來。”
“哦。”
…
葉煜拿着毛巾在衛生間裡冷靜了片刻後,才重新走回床邊坐下。
鐘疏彤見人真的回來了,露出一個超級開心的笑容。
除了眼神明顯不太聚焦外,俨然又變回了之前那隻快樂小狗。
葉煜挑眉:“這麼高興?”
此時距離鐘疏彤喝下最後一口酒統共隻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體内分泌的多巴胺還沒有消退殆盡。
況且喜歡的人就在身邊,身體也沒有剛才難受了,煩惱的事情一時半會也都想不起來,她自然很高興。
而除此之外,在酒精的麻痹作用下,她連膽子也比平時大了不止幾倍。
鐘疏彤朝坐在床邊的人擡起胳膊,手心朝内,手指微微勾了勾:“過來”。
葉煜以為她有什麼話要說,側身靠了過去。
“再近一點。”
葉煜隻能一隻手撐在床頭,另一隻撩住耳側垂落的長發,微微俯下身去,眼裡滿是疑惑。
下一秒,身前原本安分的雙手驟然發力,瞬間環住她的脖子往下一拉。
葉煜猝不及防地被施加了力道,一時間竟沒有反應過來。
兩顆心的距離猛然拉近。
待回過神來,她已經幾乎貼在了鐘疏彤身上。
葉煜雙肘勉強地撐在床頭,長發失去束縛披散而下,籠絡出一方靜谧的空間。
耳邊隻剩下彼此的呼吸。
绯紅的臉頰近在眼前,帶着迷離的醉意,纖長睫毛下那雙好看的眼睛正專注地瞧着她,眼波潋滟得讓人心神俱亂。
…
鐘疏彤其實看不太清,她的眼神還有些渙散,大腦也無法及時處理視覺傳來的信息。
于是看了幾秒後,她就把葉煜的頭扒拉到一邊,讓她側臉對着自己,然後湊上去親了一口,最後心滿意足地松開雙手。
酒精絕不會磨滅一個人的所有理性,但會将欲望無限的放大。
眼前的人便是她一個月來心底最最熱烈的渴望。
隻不過慫如鐘疏彤,即使酒醉到如此境地,也隻敢蜻蜓點水般親一下葉煜的臉頰。
…
突如其來的輕吻轟然間打亂了葉煜的所有思緒。
幽暗的瞳孔微縮了一瞬,又頃刻間舒展開來,迸發出洶湧的情緒。
心潮起伏,深眸裡映出的情感變得錯綜複雜,有緊張,有掙紮,有猶豫,有釋然。
卻唯獨沒有震驚。
聰明如她,怎麼可能完全感覺不到鐘疏彤的心思。
年輕人的愛慕其實根本藏不住,這一個月以來,小孩都在千方百計地接近她。
可模糊地知道是一回事,真相赤裸裸地展現在眼前又是另一回事。
在今天之前,她還可以欺騙自己這不過是涉世未深的年輕學生對導師權威性的正常向往。
今天之後,這個理由将不再成立。
而對于她自己。
即便剛才其實已經發現自己對鐘疏彤的情感不同尋常,她都并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隻因自她有記憶以來,家庭和愛情帶來的最根深蒂固的印象便是一切痛苦的根源,隻會給生活造成最糟糕的影響。
她厭惡負面的東西。
所以無論對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她這輩子到現在都從未想過自己和别人建立親密關系的可能性。
那座用她人生所築起的高樓中原本根本就沒有這個概念的存在,也就更沒有一個性别或者年齡的要求。
可偏偏就在她沒有注意的時候,異樣情感的種子早已從一處碎裂的牆角飄然而入,悄無聲息地落在鋼筋混凝土的房間裡,生根發芽。
葉煜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鐘疏彤産生這樣地情感,也許是因為一個月前那句話無意的觸碰,也許是因為一個月以來她在她身上看到的天賦和追求一個成果的決心。
葉煜向來喜歡這類人。
不過從來都是停留在欣賞,絕沒有一次逾越。
隻是這一次不知怎的發生了意外,當她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小小的種子,已然長成了初具冠形的樹苗,牢牢紮根在了她的領土。
葉煜望着身下近在咫尺的臉龐,竟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去,吻住了那雙因為喘息時微微開合而顯得格外誘人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