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鐘疏彤坐在火車上看着窗外。
“This train will stop at Circular Quay.”
廣播裡響起報站的聲音。
話音落下的第三秒,火車右邊原本被建築物遮擋住視線的窗戶豁然開朗。
陽光下的悉尼海港大橋赫然出現在鐘疏彤的視野中。
鋼鐵的拱架在湛藍的海面上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在藍天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壯闊。海水蕩漾的片片波光延伸至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又隔空與天色交融于一片柔和的藍調之中。
近處的棕榈樹和白色的遊輪閑适地随風晃動,仿佛永遠不會被任何意志所催促。
以車窗為框的景象如同一幕幕電影畫面,緩緩流淌于乘客的眼前。
火車停穩後,鐘疏彤收斂住驚歎,起身邁下火車,并随着人流走出站台。
緊接着就又被遠處歌劇院的景色暴擊了一遍。
是那種教科書上的圖片突然照進現實的不真實感。
海風輕撫過鐘疏彤的臉頰,她好像有點喜歡上這座城市了。
…
十幾公裡外…
一棟略顯現代的别墅矗立在四周一衆很有年代感的house之中。
别墅牆面整潔,簡潔明快的幾何線條勾勒出極緻的空間美感,配合淺色質感塗料和灰色石材的立面讓整棟建築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雖然它并沒有在傳統居民區中顯得太過特立獨行,但懂行的人就會發現,室外的每一處挑檐和每一個轉角構成都蘊藏着明顯卓越的設計痕迹。
别墅院内的花園也被打理的井井有條,看得出房屋的主人要求極高。大面積的草坪修剪得齊齊整整,幾乎看不到一片落葉,兩側的灌木也都修整得筆直,一切都簡約而井然有序。
葉煜正靠在沙發上難得地放空自己。
她并不想把周末工作的習慣從中國帶回澳洲,隻不過…
邊桌上的手機突兀地響起,葉煜面無表情地直起身來,拿過手機按下接聽。
“Hey, Yenny,你這兩天有沒有時間?來幫我和Mason看一看這個方案吧!委托人總是覺得不夠滿意,卻又說不清要怎麼改,下面幾個設計師都快被折磨瘋了。”
一道滿含抱怨的女聲從聽筒内傳來。
“Zoe,今天周六,而且不是我該來事務所的時間。”葉煜依舊面無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等不了下周末了。工作日你在學校忙得根本沒空理我,至于平時的下班時間,我得有多勇敢敢去打擾教授你呀。”
話音落下還傳來了一陣龇着牙吸氣的聲音,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憶。
Zoe是葉煜在英國期間事務所的同事,一個澳洲本地的白人。
幾年前她和葉煜一起回到澳洲創立了一間設計事務所,隻不過葉煜更多的隻是挂名和指導,而她則和另一個合夥人Mason一起挑起事務所内的具體事宜。
她還記得當年剛分到葉煜手下實習的時候,因為不了解葉煜的作風,午間休息打電話過去詢問項目事宜,結果當場就被挂斷了,再打過去直接被拉黑,害她納悶了好久。
直到逐漸熟識之後,才慢慢摸清葉煜那張變态的時間表。
葉煜聞言揉了揉太陽穴,随即她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說道:“我10點45到。”
“好的!我們等你。”
挂斷電話,葉煜沒有絲毫留戀地從沙發上起身,換了身衣服便出門了。
…
片刻後,兩位一身黑的建築師毫不意外地看到同樣一身黑的葉煜準時走進事務所大門。
因為是周末,事務所裡并沒有其他員工,澳洲的勞動法規很嚴格,不允許任何形式的無薪加班。
當然,老闆如果自己要加班那就沒人管了。
“我親愛的,你終于來了。”Zoe一副看到救星的表情。
葉煜朝旁邊的Mason點點頭,随後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你們有1個小時14分鐘。”
還是這麼無情,不過他倆早習慣了。
況且,如果按照他們當初的合夥協議,葉煜這屬于無償加班。
Mason松了口氣,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說道:
“一個小時足夠了。是這樣的,這個項目前期的概念是委托人找一個日本設計師定下來的,但是在最終成形的過程中不知道什麼原因,雙方終止了合作,項目就到了我們手裡。”
“嗯,照理來說既然概念的思路已經很深入了,那麼到現階段無非也就是在貼合它的基礎上多拿出幾套方案,但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做了五套以上的方案了,委托人都不滿意,說我們對最初設計概念的理解有偏差,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Zoe微微仰頭看向葉煜,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