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官拜一品,算是隆昌帝的股肱之臣。再者,嚴家世代以詩書相傳,并要求族中男丁四十無子方可納妾,在普遍姬妾環繞的京城勳貴圈中,實為一股清流。
然而,伍太後給邵靜芸挑選的結親對象卻是次子,而非将來能夠繼承家業的長房。
邵靜芸忍了又忍,終究還是沒按耐住内心的驚詫和憤怒,“為什麼?難道在皇祖母眼裡,我就隻配嫁個平平無奇的男人,然後庸碌地過完一生嗎?”
伍太後眉頭緊皺,烏黑幽亮的瞳眸中透着不悅:“芸兒,你太争強好勝了。所謂嫁得如意郎君,關鍵是‘如意’二字,你不該盲目地去和别人攀比。”
在伍太後看來,嚴嘉銘這人就像玉石,溫潤内斂,能夠包容妻子的缺陷,也能将妻子照料得妥善周全,豈不比連景淮更适合邵靜芸?
無奈她自己執迷不悟,伍太後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也懶得再多說,索性擺擺手示意她跪安:“事已至此,你若是再不省心,非要整出什麼幺蛾子,别說哀家,就是大羅神仙都救不了你!”
邵靜芸沒有答話,垂首行了個禮後,便躬身退出殿門。
方才伍太後雖然沒有明确下令,可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欲将邵靜芸禁足的意思。慈甯宮衆侍衛都是極有眼力見兒的,當即便團團圍了上去,半是監視,半是護送地尾随她回昭華殿。
饒是邵靜芸再多算計,也不可能從十數名護衛的包圍中掙脫。她幾乎都想認命了,可就在這時,回廊的盡頭卻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子穿着石青色雲紋緞地平金蟒袍,墨發用和田玉冠攏起,相貌雖然俊美,卻并不顯得柔和,反倒因為長年侵淫權利,而充滿威儀。
邵靜芸雙目放光,語帶驚喜地喊道:“二表哥!”
二皇子踱步走來,眼風淩厲地掃過在場所有人,随後譏诮開口:“瞧着這陣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在押解重犯呢。”
侍衛頭子聞言,心中不禁一陣發怵,正想解釋,卻聽二皇子厲聲怒斥道:“還愣着幹什麼?都給我滾開!”
如今二皇子不僅是朝中呼聲最高的儲君人選,更被隆昌帝委以重任,掌控着戶部的錢糧,權勢之重,絕不是區區侍衛能夠違抗的。
因此,早在他話音落地的刹那,衆人便已經齊齊散開,為他和邵靜芸騰出單獨說話的空間。
“二表哥……”邵靜芸剛張開嘴,還沒說上幾個字,眼淚就像斷線珍珠般,汨汨的淌落。
“别哭了,你知道我向來見不得你哭。”
這話說得倒不假,二皇子年少時,對于邵靜芸這個表妹的疼愛,近乎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直至近兩年迎娶正妃後,為了避嫌,才逐漸減少往來。
聽到他的安慰,邵靜芸非但沒有止住淚水,反倒哭得愈發梨花帶雨。
二皇子見狀,既沒有出言勸解,也不替她擦拭眼淚,隻是靜靜地等她哭完,然後才問道:“連景淮真有這麼好?值得你為他傷心至此。”
“表哥你不懂。”邵靜芸用力搖搖頭,帶着濃厚的哭腔說道:“對我來說,哪怕還未行過婚儀,他依舊是我闆上釘釘的夫君,我豈能容得旁人擅自搶走我的東西?更何況,那人還是玉氏的女兒。我恨她,真的,特别恨她!”
男女之間那點情愛事,二皇子不方便評價,但若是要論起如何對付仇家,他卻是有千百種辦法的。“既如此,你也不必多費功夫與他們糾纏,直接斬草除根不就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