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笙從沒想過一件事，那就是道神域陸從未改過徽章樣式，而是現在的玩家，從沒有成為過道神域陸的玩家。

這麼說可能有點繞，簡單來說就是道神域陸的徽章其實隻是一個容器，用來承載“玩家”這一身份的權限，比如說背包商城和家園，本身和神道沒！有！半！點！關！系！

白色神樹徽章是徽章的初始形态，代表佩戴者并沒有走上某一條神道，即被神眷顧。而符錦行他們的包括自己手裡的是最終形态，道種顔色的不同代表走上了不同神道。對應顔色如下：

符道：燦金色 咒道：墨綠色

速道：銀白色 禦道：暖橙色

星道：海藍色 器道：玫紅色

農道：深褐色 醫道：翠綠色

毒道：深紫色 巫道：灰藍色

這樣可以快速區分出不同神道的玩家以及玩家預備役。也就是說，現在的玩家其實都不能被稱作玩家，而該是玩家預備役。

這很好了，努力N年發現連個玩家身份都沒混到。

總之，徽章在不在手裡隻與能不能使用遊戲功能有關，不影響道神眷顧者使用力量。而在特殊情況時，也就是玩家預備役還沒有獲得道神眷顧但又需要使用神道力量時徽章就派上用場了。

初版徽章，也就是原始徽章，是“無屬性”的，這個特性讓徽章可以承載任一道神的部分力量，算是玩家體驗卡，道神域陸可以随時回收。

也就是說，不管1.5版本2.0版本的玩家現在蹦得多歡，多想掀桌子把道神域陸踹了，就像小說裡那樣，隻要道神域陸一回收徽章裡的火種虛影，一切空談。沒錯，他們手裡的徽章裡的道種甚至不是真實存在的。隻是真道種的力量凝結出的虛影，一戳就散，不抗揍。

饒是冷淡如千笙，在得知這個真相後都心疼了。感情這麼多人，每一個入了道神域陸眼的。而且不是玩家就算了，居然連真相得知的資格都沒有。千笙看着玩家需知同情了同僚一秒鐘。不對，不能說同僚。臨時工和正式工不能放到一起說。

“你那什麼表情，死娘了？”

桑泉憂郁不過五分鐘，見種子沒了就想趕千笙走。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千笙回過神，欲言又止地看着桑泉。桑泉頓了一下。

到底玩了一個N倍版的三生三世，桑泉有點不多的關心。

“怎麼了，種子有問題？”

“……不，道種沒問題。”

“那怎麼了？”

千笙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在桑泉威脅的目光下說出不對的地方。

“我這裡有一封道神域陸給我的信，它說，我該走上速道時法道，時間跳躍跳出輪回。”

“這不是很好嗎？”桑泉不知道這有什麼不好的，時間啊，她一直想掌握的力量。“這怎麼了，你不想？”

“那倒不是。”千笙緩緩開口，“但是我沒走上時法道。事實上，你給我的種子，也就是道種，根本不是速道道種。”

桑泉：“？”

千笙閉了閉眼。“你給我的是器道道種，而且因為你的遊戲，死亡與新生，我走上的是伏鬼道。這個道，靈魂越強大越能走的遠。因為它的進階方法在死亡的那一瞬間中。靈魂不強大，扛不住複生時的重組。”

桑泉沉默了。

混沌空間安靜許久，桑泉站了起來。

“這事是我對不住你，不過我絕對沒換種子！我甚至都不知道它是什麼，就這一顆，我就是換也沒辦法換！”

千笙也覺得奇怪。

道神域陸的來信分明說它給的是速道火種，因為他本身就是在跳躍時間的狀态中，走上時法道幾乎是闆上釘釘的事。但現在别說時法道，他甚至都不是速道了！

道種不是道神域陸換的，桑泉想換也沒條件換，那是誰換的道種？

糾結這個問題其實沒意義，因為千笙已經走上這條道了，再不願意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

“那，你和我一起出去嗎？”

死了那麼多次是真的，但那麼多次讀檔重來的友情也是真的，不一起走的話，千笙不知道桑泉會怎麼樣。

聽到千笙的問話桑泉卻沉默了，很久之後才輕着聲音說你走吧。

“我一隻鬼，不待在這還能在哪。出去也是魂飛魄散的結局。不如待在這裡，辛運的話還能再找幾個呆瓜，再開一輪遊戲。”

桑泉從一開始就沒想過離開，再說她離開能去哪？她受夠遊戲了，也是真的不知道去哪。在棺材裡待一輩子，直到她再也開啟不了遊戲，直到她維持不住存在，這就是她一輩子了。

“但那要很久吧？”

千笙和桑泉想的不一樣。

“它讓你在這等我，不就是要我帶你出去嗎？不然它完全可以把道種直接放在棺材裡讓我來拿。雖然風險很大，但也不是沒有成功的可能，我本身就要死亡，不出意外還會走上以死亡為核心的伏鬼道。而且，我走伏鬼道，你是鬼，你不覺得巧過頭了嗎？”

桑泉猛得擡起頭。

時法道帶不走鬼，但伏鬼道不一定。

千笙覺得道神域陸是公平的，沒道理隻能有幽靈不能有鬼，伏鬼道不就帶個鬼字？憑什麼亡靈道可以與亡靈交朋友伏鬼道不能與鬼交朋友？

千笙選擇性忽視伏鬼道死而複生破而後立把自己變成鬼的真谛，非要和桑泉研究出來伏鬼道怎麼“請鬼上身”。

“你一隻鬼不會上身？”

“……我當然會！但上身不代表無視天敵！而且體系不兼容，你一個神眷者，我一隻鬼怎麼可能上身成功！你不吃了我就算了！……你幹嘛？你不會真想吃了我吧？你别發瘋啊啊啊！”

沉重的棺材闆差點壓死千笙，直到外力加入千笙才獲得自由。

符錦行看不出等了多久，把千笙拉出來，千笙卻有些恍若隔世。也的确隔世，還隔了好多世。

“沒精打采的，精氣神被吸了？”

符錦行第一眼就注意到千笙多了個徽章，還是器道的，但什麼都沒有問，輕輕拍了拍千笙的臉，讓千笙有了真實感。

腳下是土地，周圍是石室，身後是棺材，他的确回來了。

“我……過去多久了？”

“不久。”

千笙剛松了一口氣，就聽符錦行慢悠悠接上後半句話，“也就七天。”

哦，才七天……七天！？

“這麼久還不久？”

“七天怎麼了，很正常啊。”

符錦行不以為意，他還覺得千笙動作快了。

“想當初我為了把符道道種拿到手，在萬符窟一待就是一個月呢，差點期末考都沒趕上。你這七天夠短了。”

七天比起一個月的确很短了，但是千笙一想到自己的報道時間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他能按時報道嗎？要是沒按時報道被學院拒收怎麼辦啊！

千笙自閉間符錦行把棺材闆蓋回去，輕輕松松的，全沒有嘗試推開時的吃力。

“對了，你做好心理準備，外面大變樣了。”

安德瑪鎮何止是大變樣，簡直是重新洗牌了。

卡斯帕夫人的計謀成功了，鎮民和幽靈進行了一場激烈的戰鬥，雙方皆是損失慘重。

鎮民和幽靈鬥了個兩敗俱傷，卡斯帕夫人帶着亡靈坐收漁翁之利，将鎮民和幽靈幾乎一網打盡。

事情到這裡本該結束了，但是亡靈内部也不是團結的。

卡斯帕夫人從一位被稱為亡靈使者的灰袍人那裡得到的轉化術似乎不太行，以至于鎮長的女兒——出去冒險結果喪命的蘇拉雖然變成了亡靈，卻保留了少部分情緒。在意外看到鎮長的屍體後想起了自己生前的一切，然後亡靈内部就亂了，蘇拉帶着自己的部下——或者說奴隸——反抗卡斯帕夫人，并且成功了。幽靈和少數鎮民逃了出去。

這卻還不是結局。

蘇拉帶着幽靈和鎮民東躲西藏，然後來到了地道，不知為何卡斯帕夫人沒有找上地道，亡靈也不知道地道的存在。蘇拉在謀劃奪回父親屍體和救出母親時發現自己大伯是亡靈派，一氣之下直接在地道裡就打了起來。卡斯帕夫人沒被引過來，因為它們在鎮子外的一處遺迹裡，一人一亡靈把地精打出來了。因為雙方打架把地精的居住區弄塌了。

地精生起氣來不好哄，而且塌的還是居住區，于是直接圍攻弄死了蘇拉大伯，還有一些亡靈派鎮民，蘇拉因為鎮長的緣故沒有被憤怒的地精針對，隻被要求修複好被破壞的法陣。

石室隻是個幌子，狡猾的地精利用大多數物種的刻闆印象讓到訪者以為石室才是重點，其實真正被地精保護的地方在最外圍。那個真正特殊的空間光是殺陣就布了三道。而那正是鎮長靈魂所在的地方。

沒錯，與鎮長合作的，是一隻地精。

卡斯帕夫人以為自己得手了，殊不知鎮長一開始就準備玩一手釜底抽薪，明知是陷阱也入，隻為了放松亡靈的警惕，然後地精将他的靈魂藏起來，隻等時機合适——蘇拉回來——啟動獻祭陣法用那些該死的亡靈複活鎮長。

而現在才到最後關頭，安德瑪鎮的鎮民和地精一起，與卡斯帕夫人率領的亡靈軍隊展開最終一戰。鎮民與地精赢，鎮長與鎮民複活，反之安德瑪鎮不複存在。

千笙覺得這七天很長，現在又覺得七天很短。隻是七天而已，外面怎麼能演三部大電影？

“你回來的時間點剛好，現在上去正好可以看到最關鍵的地方。”

符錦行是想看的，也想拉着千笙去湊熱鬧。

不愛湊熱鬧的旭國人不是純正的旭國人，符錦行硬把千笙拉過去看最終決戰。

“這種種族大戰，看一場少一場。何況還有地精。我和你說，地精可是一個很不合格的合作對象！敢把勝利希望交到地精手上，你要做好人财兩空的心理準備。所以這個鎮長是個人物，能說服地精全程配合行動，這可是大能耐。”

剛從古代權謀文穿回來的千笙看誰都不像好人，下意識提出自己的想法。

“地精現在不毀約是不是因為還沒拿到鎮長許諾的報酬？”

千笙剛說完就覺得自己真的想法太惡毒了，就不能鎮長大魅力嗎？但讓千笙頭皮發麻的是，符錦行微微一笑。

“恭喜你，看清了地精的本質。”

千笙：“？”

事實證明地精是根本不能當做長久的合作對象的，尤其是涉及到生死存亡這種大事時。

地精一看亡靈吃了大虧損失慘重，果斷在對亡靈伸出利爪的同時對上一秒的盟友伸出了魔爪。

沒想到地精“白吃白”的鎮民被地精打了個措手不及，眼看要和亡靈一樣慘受其害，蘇拉力挽狂瀾。

蘇拉出去過，知道地精什麼德行，目光短淺見利忘義就是它們的座右銘，因此很快展開了反擊。最後的最後，是三方都損失慘重。如果硬要比較，鎮民這邊稍微好那麼一丢丢。

剛剛經曆一場大戰的安德瑪鎮十分蕭條，蘇拉坐在鎮長的雕像下，手邊是一束剛開沒多久的幽靈百合。

“爸，以後别再把希望寄托在地精身上了，那是一群混蛋，從來沒有可靠的時候。”

蘇拉喃喃自語，仰頭望着雕像，留下一滴亡靈的眼淚，在空中久久不落。

符錦行推了千笙一把，擡了擡下巴。

“去拿吧，那是你的。”

千笙和蘇拉對上視線，覺得符錦行這話實在沒有道理。

“怎麼就是給我的……”

“是給你的。”

蘇拉定定看着千笙，很平靜。

“一滴眼淚換一線生機，很劃算。”

于是那滴眼淚就到了千笙手裡，很漂亮，和寶石比也不輸。

“這玩意可比寶石值錢多了。”

符錦行敲了一下沒見識的千笙的頭。

“幽靈和亡靈相似又不相似，它們的眼淚都珍貴，而亡靈的眼淚更珍貴一些。因為幽靈有記憶，它們有鮮明的情緒，流淚也不那麼難，但是亡靈不一樣。很少有亡靈還保持着生前的情感，哪怕它們有全部的記憶。你手裡這一滴眼淚，可以買下一顆星之眼。”

沒見識的千笙實在不争氣。

“星之眼是什麼？”

“……一種很珍貴的道具？無主的星之眼擁有最純粹的星辰之力，可以看到萬年之後的未來。而認主之後星之眼的狀态可以反應主人的狀态，也可以看到短暫的未來。不過少有人幹這種傻事，未來知道的太多可不好。會瘋的。”

“我感覺我現在就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