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卡城的夜晚并不溫柔,月霜下是裹着風的飛葉,輕而易舉刺破虛無的屏障,被一把傘攔了下來。
好重。
齊橙從沒有見過這麼重的飛葉,明明很柔 軟的葉子,此時卻成了奪命的兇器,若非這個道具有兩層屏障,她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可不好說。
“化葉為刀,這究竟是什麼能力!”
齊橙從未在技能表上見過有類似效果的技能,倒是很像小說裡的摘花飛葉,但摘花飛葉可做不到這樣!
“和我打,還有時間分心?”
白影出現在齊橙右手邊,齊橙一驚之下急忙調轉傘面方向,在兩枚葉子攻擊下退後好幾米。
“隻會躲在傘後的人,可成為不了勝利者。”
白衣白面具,青年指間夾着十數枚梵卡城随處可見的葉子,戲谑地看着氣喘籲籲的齊橙。
齊橙可以确定這人就是在玩她!但她知道了又怎樣,她根本打不過啊!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來梵卡城到底有什麼目的!我的朋友又被你們關到了哪裡!”
在他們的計劃中,齊橙負責引開守衛注意力,萬谕和陶正初想辦法找到星淺語并救出來,但是萬谕和陶正初并沒有在地牢裡找到星淺語,而且不久之後也斷了聯系,齊橙不得不考慮他們也被抓住這一最壞的情況。更糟糕的是齊橙和一個新人物碰上了。不是偷走萬谕徽章的那個,也不是騙取了他們的信任的那個,一個,速度不快,但很有壓迫感的新人。
“你們也是尋道者?”
這是齊橙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可是,如果他們也是尋道者,和玩家一樣踏上成神之路,他們又是走的哪一道?可惡,完全看不出來。
新人直接按住了齊橙的傘,不過幾個呼吸,齊橙眼睜睜看着自己手裡的滿級道具變成了紙做的,一碰就碎。
“怎麼,交手幾個回合了,連對手是誰都認不出來?”
齊橙心完全亂了,根本沒聽清新人在說什麼。一個滿級道具,居然就這麼,碎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齊橙不敢相信,抓住面前人的衣服,新人一挑眉頭。
“這麼驚訝?你師父沒告訴你,不要讓其他器師碰到你的武器嗎?尤其是毀滅派器師。”
碎成了渣的傘被新人輕輕一碾,從渣變成了粉,徹底的毀滅了。
毀滅派,器師。
“你是器道。”齊橙聲音艱難,“可這無法解釋你為什麼會有這樣詭谲的能力,器師,器道,不是這樣的。”
“你見過了多少器師,就敢得出這樣的結論。大道三千奧妙無窮,你一個奶娃娃,門都沒入,就敢給道下定義了,我都不敢。”
“我自己就是器師!”
齊橙自己就是器道,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器道的能力,她自己就是器師,她自己就是……
“你剛剛說,我根本沒入門,是什麼意思?”
齊橙手現在抖的厲害,某個猜測快把她逼瘋了。
齊橙似乎遇到了個好人,至少這個人可以說有問必答。
“自然是字面意思。”
新人輕松摘下齊橙的徽章,将正面翻轉至齊橙那一面,白色神樹有些黯淡,可能是因為是夜晚的緣故,不如齊橙記憶中色彩明亮。
新人輕輕一轉徽章,再次正面朝向齊橙,出現的卻不是白色神樹,而是一個有多餘筆畫添加的器字,一點處是鮮亮的玫紅色。
“與人交手自報家門是基本禮貌,不過我知道你,不需要你自報了。皇家學府準二年級生,器道學員齊橙。禮尚往來,我告訴你我的身份。”
皓月之下白衣顯眼,卻不及徽章上的玫紅色耀眼,新人的聲音不急不徐。
“神兵道毀滅派,白三千。”
“注意!注意!您附近出現器師聯盟一級極度危險通緝犯—三千客!請趕快離開!請趕快離開!”
器師聯盟一級極度危險通緝犯,神兵道毀滅派,拿手絕活泯滅,器師鍛生派天敵,三千客,白三千。
齊橙大腦一陣刺痛,一些陌生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閃過,痛苦之外更多的是震驚。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居然丢掉了一些記憶?不,不該說丢掉,而是,被封存。
道神域陸封存了她的部分記憶,和器師聯盟有關的一切,和毀滅派鍛生派有關的一切,可是為什麼!
“沒有回應……”
“我早就說過不行,這女娃娃引不出鍛造之神。”
“神棄世人……”
“閉嘴!神沒有抛棄艾倫亞爾大陸,神沒有抛棄我們,神沒有抛棄器師聯盟!祂不會抛棄我們的!”
“……可是鍛造之神,已經三年沒有回應我們了,這三年來,也沒有新生器師了。”
“還沒有到絕境。神不會抛棄我們的,隻是還沒有人再次獲得了鍛造之神的寵愛。神不會抛棄我們的。”
“那,這個孩子怎麼辦?”
“……送出去吧。她既無法獲得鍛造之神的垂顧,就無用了。”
不,别把我送出去,有人在追殺我。
齊橙全身都在痛,好痛啊,神明明沒有看上她的身體沒有選擇神降,為什麼還會這麼痛呢?
齊橙的請求沒有被聽見,那些人失望的把她送出了器師聯盟。她被那些人找到了,可她也沒有死。
“檢測到該玩家預備役靈魂受損原因為神選試煉,現抹除神選試煉印記,并封存該玩家有關神選試煉記憶。”
道神域陸封存僅僅隻有和神選試煉有關的記憶,最多讓其前後合理化,卻是讓齊橙徹底遠離了真相。
神選試煉,器師聯盟,鍛生派,還有毀滅派,正是齊橙曾經接觸到,又忘記的記憶。
“我根本沒走上器道。”
齊橙迷茫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走上了器道,這個不受待見的神道,因此恨過自己為什麼不是走上其它神道,符道玩家那麼多,為什麼不能多她一個?可結果呢,現在告訴她她根本沒走上器道,她沒有通過神選試煉,鍛造之神不接受她,甚至,她隻是玩家預備役。這是齊橙聽過的最大的笑話。
“怎麼才回來,又在外面玩了?”
“哪有,這裡可沒什麼好玩的。”
白三千跨過門檻,身後跟着失魂落魄的齊橙。徽章仍在齊橙身上,卻沒什麼用處。
一群沒入門的小毛孩,怎麼可能打過得道高人。
如果齊橙看過修仙小說,就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是道心破碎,哪怕她還沒入道門,也就這個有點熟悉的聲音讓齊橙勉強擡起了頭。
“你是,偷了萬谕徽章的那個?”
齊橙說的很不自信。這些人穿着一樣的白衣服帶着一樣的白面具,身量也差不多,齊橙還真不太能分辨出來。
“如果你說的萬谕是那個呆頭呆腦的老虎崽子的話,是。小姐好啊。”
齊橙覺得自己不好,萬谕更不好。
“你說誰呆頭呆腦?”
萬谕無法容忍自己被冠以如此外号,陶正初捂住萬谕的嘴。
“打不過,别嚎了。”
陶正初很識時務,這個小偷别管身手怎麼樣,反正能力是非常詭異的,一個照面身上東西都不知道被偷幾輪了,小賊難防,那就得識時務。
小賊明顯很欣賞陶正初的識時務,拍拍手和剛進來的白三千進裡屋說,絲毫不擔心這三人偷跑。當然,有膽子跑也跑不掉。
身為三個人裡唯一有徽章的,齊橙焉哒哒的,把自己問到的消息說了。
“他們是秘銀會請過來保證計劃順利的,隻來了三個,把我抓回來的是神兵道毀滅派白三千,那個神偷是門幽道謝招,另一個黑芝麻湯圓餡的白切黑叫扶玲珑,神靈道。分别是器道、速道、巫道。”
蒼天可鑒,她第一次知道十道是有細分的!所以這真不怪她,誰成想那麼多玩家居然沒一個成為玩家的啊!
想到這裡,齊橙忽然又有了動力。這麼悲慘的消息不能她自己一個人知道,必須分享出去。而效果讓齊橙很滿意,萬谕和陶正初也很震驚。
“可是它對我們的稱呼就是玩家啊,這不該就表示我們是玩家嗎?”
成為無限流玩家是一件悲催的事,萬谕一直覺得自己很倒黴,但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有更悲催的事,那就是他努力在無限流裡生存一年,結果不能自稱是無限流玩家,因為他隻是道神域陸玩家預備役。
“他有說怎麼成為正式玩家……等等,他怎麼會知道我們是玩家?”
陶正初震驚過後很快抓住重點,原住民怎麼會知道他們是“玩家”?還提到玩家預備役這一個身份。
齊橙撇撇嘴。“這很明顯啊,他們也有徽章,說明他們也是玩家。”
“那你搜到他們了嗎?”
陶正初反問。
玩家……預備役們有一個搜索添加好友的功能,可以搜玩家編号,也可以搜玩家名字,後一種因為會有重名可能不太準确。
萬谕和陶正初的徽章都不在手邊,齊橙就去搜。
“搜到了,這不是?白三千,50級,器道,賬号注冊時間……25年9月1号?八年前!?”
齊橙差點咬住自己舌頭,萬谕點開了那條搜索結果。
“神兵道,世紀皇庭學員,所屬小隊白衣教會。”
從未聽過的院校,以及身份欄那一位的學員二字。不是玩家。
“他是1.0版本玩家。”萬谕又讓齊橙搜了另兩個人,格式是一緻的。不過有一點有些奇怪,還有一個時間。這個時間三個人都不一樣。
“是因為他們進遊戲的時間不一樣嗎?”
齊橙猜測,陶正初點頭。
“他們是不同一批玩家同一批學員。1.0版本的玩家與學員是不同的身份。”
這一點與現在很不一樣,玩家就是學員,是面對不同群體的不同身份,本質是同一個群體。但1.0版本明顯不是這樣。
“他們在一個時間點集合進遊戲,在經過某種篩選後分出玩家與學員,并注冊相應賬号,自此開始真正的遊戲。”
“沒錯,不過有一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