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琉琛看看程靜又看看跟在她身邊的老付，最後掃了掃醫院招牌上冠冕堂皇的“某某專業男科醫院”幾個大字，表情倒是平靜。

而程靜看到顧琉琛一大早獨自驅車前來，眼底先是驚訝後是了然，末了還有點類似關切的意味。

總之，表情層次感相當豐富。

豐富到讓原本沒什麼表情的顧琉琛，直接黑了臉。

昨天才讓滾，最好别再見，今天不光再見了，還極有可能撞破了顧琉琛的隐私，程靜心裡很有些抱歉。

可招呼總是要打的，青城集團想拿玖榮的項目，就避免不了跟顧琉琛低頭不見擡頭見，不論怎麼樣都不能把關系搞得太僵，再憋屈都得忍着，誰讓人家生殺大權在握呢？

程靜調整好心态，主動出聲，“真不巧哈！又見面了，還是在這種地方。”

這招呼打得，怎麼聽都欠揍。

顧琉琛的臉色果然不好看了，一臉的譏诮。

“幾年過去了，程老師還是一如既往隻愛大叔，隻是沒想到這麼饑不擇食，什麼年紀的大叔都可以。”

什麼都變了，嘴巴還是不放毒則已，一放毒必殺！

顧琉琛扔下這話直接進了醫院大樓。

程靜：真想砍死他！

老付：這誤會可有點大……

*

接下來一整天，程靜都不大痛快，有生理的有心理的。

這種不痛快她其實并沒外放，但整個項目部的人精們還是敏銳地覺察到程靜心緒不佳，于是在這種低氣壓下，人人自危，一個個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生怕觸了黴頭。

快下班時，穆青城和尤佳帶了個新面孔來她辦公室。

一進門，程靜就被尤佳那冷豔的臉凍得幾乎長出凍瘡，緊接着又被新面孔的朝氣撲了滿臉。

程靜眼底詫異難掩，趁着尤佳帶着新人熟悉環境時，沒忍住八卦了一句，“穆董，怎麼突然換口味了？”

穆青城可能昨晚又沒睡好，眼袋比前天還要重些，不過程靜也能理解，眼下青城集團确實是多事之秋，裡裡外外都盯着他能不能帶領青城集團渡劫呢。

而能不能拿下玖榮的項目則直接關系到渡劫成敗。

“你又想哪兒去了，那是給你挑的助手，先放下面練練，你看看稱手不稱手，可以的話就提上來，不行就讓她走人。”

程靜一臉受寵若驚，“穆董，您沒開玩笑？”

穆青城眯着眼歪在沙發上揉太陽穴，“我什麼時候開過玩笑？”

“我的意思是，這種生機勃勃的美人，放我手底下，教我擔心用太狠枝枯葉黃會惹人心疼。”

穆青城手指頓住，睜眼看向她，“是不是在你眼裡，所有漂亮的女孩都跟我有一腿？”

沒想到他問得這麼直接，還略帶着些火氣。

程靜又莫名又尴尬，心裡默默地反問一句，難道不是嗎？

面上卻隻淡淡笑了一下，識趣地閉上嘴沒撿茬兒。

穆青城抹了把臉，桃花眼又含着笑，懶洋洋地靠回沙發裡，“這周六晚上陪我回趟家。”

程靜放下筆，擡頭看向他，片刻後目光移到桌面擺放的台曆上，點了點頭，“沒問題。”

答應得這麼痛快。

穆青城眼底含笑，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摩挲了一下，帶着兩分揶揄道：“像你這麼盡職盡責又恪守本分的，确實少見。”

程靜卻靠在椅子裡，一本正經地回答，“要想抱牢金主大人的腿，當然得鞠躬盡瘁，想該想的做該做的。”

“你何必避重就輕，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程靜面色不變，隻嘴角微微上翹了一點，“穆董，我們各司其職各守本分就好。”

穆青城沉默地盯了程靜好一會兒突兀地笑了一聲，“程靜，你這人，有的時候真的很讓人一言難盡……這世界是時刻在變的，人的心思也會變。”

“但我們之間的約定不會變，對吧？再說為了一棵樹放棄整片森林，傻子才會那麼做。”

程靜一句話出口，讓穆青城所有沒說的話都失去了說下去的必要。

穆青城又盯了程靜好一會兒，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穆青城走後，程靜愣愣地盯了辦公室門口，好一會兒才收回注意力重新鑽進一疊疊文件裡。

第二章

KILL酒吧，是個很特别的地方。

它偏僻，卻有那麼一批非富即貴的顧客鐘愛它的遠離繁華。

和其他酒吧的熱鬧相比，它顯得過分昏暗靜谧。

此刻，昏昧的空間裡，隻有舞台上小小的一方天地被一束耀目的光照亮。

舞台上靡靡的歌聲和水蛇般扭動的肢體刺激着客人的感官。

某個角落，顧琉琛窩在沙發裡輕輕抿了口紅酒。

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他身側的女人立刻出聲，聲音輕輕柔柔地阻止，“你的身體不宜飲酒。”

顧琉琛晃了晃酒杯，“少量不礙事。”

坐在他們對面的楚澈看不下去了，“顧爺爺，您一大早跑醫院去堵我，又把我‘打劫’到這鬼地方，就為了讓我看你和崔錦秀恩愛嗎？”

“少貧嘴。”顧琉琛放下杯子，“我為什麼堵你，你心裡會沒點數？如果時間允許，最好回去一趟。”

楚澈剛才還坐得筆直，這會兒突然癱在柔軟的沙發裡，手錘沙發墊，“顧爺爺，您到底什麼時候跟我家老爺子關系這麼好了，這麼大老遠特意巴巴地跑來江城替他當說客。”

顧琉琛淡淡地說了句，“當說客隻是順便，來江城是因為玖榮在這邊有重要的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