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靜伸筷子完全不管擺盤的食物是多麼的精緻而藝術，一筷子下去叉走了半盤子全都壓在了顧琉琛的餐盤裡，“人高馬大的一男人各種挑食不說，飯量還這麼小，将來娶媳婦都沒力氣把人抱上婚車。”

顧琉琛看着被她壓在盤子裡的菜，陰陽怪氣地哼了一聲，“你終于也承認我是人高馬大的男人了。不過就算我再沒力氣，把心愛的女人抱上婚車也完全沒問題。”

語氣雖然不好，但他居然很乖地拿起筷子開始吃程靜夾過來的菜。

“我從來沒否認你男人的身份，隻不過對我來說，你永遠是個大男孩，僅此而已。”

顧琉琛嗆了一口，悶聲咳嗽起來，程靜特有眼見地把紙巾遞過去，繼續說：“而且我也早就告訴過你我的擇偶标準，我想不用我再三重申了吧。你從來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好好憐惜你身邊的人，既然吃着碗裡的就别再望着鍋裡的，容易燙着嘴。”

程靜本來心态擺得很正，說這話的時候真是出于一種一日為師終身為師的長輩心态在勸谏，可後面也不知道是被顧琉琛忽明忽暗的目光盯的還是他嘴唇上的傷痕太晃眼，手心裡居然莫名其妙地冒了汗，比扛着石頭走了幾百裡還累。

顧琉琛終于在她說完之後接了紙巾，一邊擦着嘴角，一邊繼續飽含深意地盯着程靜，卻什麼都不說。

程靜被盯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有一種被放在煎鍋裡來回煎炒的感覺，恰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讓她簡直如蒙大赦。

顧琉琛卻在這時冷笑了一聲，“我從來隻喜歡自己碗裡的，當然，如果你非得跳到鍋裡去，那我也不怕燙嘴。”

程靜張口結舌，半晌道，“我……我接個電話。”

顧琉琛朝程靜的手機屏上掃了一眼，發現屏幕顯示的名字是穆青城不由心頭一梗，淡淡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然後又抄起筷子繼續吃東西。

程靜接電話的時候，顧琉琛有一筷子沒一筷子地挑碗裡的食物，隔三差五就挑起眼皮子夾程靜一眼，直把程靜瞧得如坐針氈才認認真真地吃東西。

不知那邊穆青城說了什麼，程靜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沉默了一下才道，“今天會不會太晚？要不明天晚上吧，到時候叫上江甯和組裡的人，這段時間他們都沒少賣力氣。”

那邊不知回了什麼，程靜居然點頭同意了，“那好，我半個小時後到。”

程靜挂了電話，一擡眼就見顧琉琛拿着餐巾，一邊擦手一邊眼神晦暗地看她。

“這就吃飽了？盤子裡的東西都沒怎麼動。”

顧琉琛把餐巾放在一邊，“最近胃口不太好，不怎麼吃得下。”

沒胃口還故意點這麼多菜？！

程靜内心對顧琉琛一通狂怼，面上卻不露分毫，“既然吃好了，那我們走吧。”

“沒想到你場子還挺多，這麼急着結束我這裡去赴下一場約？”

這話帶着幾分尖銳，刺得程靜心裡不大舒服，但本着顧大金主不宜得罪的原則，她還是好脾氣地笑着解釋，“老闆今晚安排了部門聚會，如果不去的話不是太不識時務了？顧同學你是無法體會苦逼打工人的難處的。”

顧琉琛點着頭，嘴裡卻說，“我看你挺高興參加聚會的，一點兒沒看出來有什麼難處。”

“我是那種時時刻刻把難處放在臉上的人嗎？”

從餐廳出來，程靜深深為賬單上的五位數而肉疼，就連看顧琉琛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幽怨。

顧琉琛視若無睹，淡聲問：“在哪兒聚餐？送你過去。”

程靜擺手，“不順路，我自己打車。”

“怕我攪了你的約？”

“顧同學，你講點道理，我隻是不想麻煩你繞老遠的路。車我已經約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程靜上出租車的時候，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顧琉琛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

*

望春東路。

穆青城站在紅綠燈旁邊收起手機，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江甯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成了，“看樣子她答應赴約了，表兄你可好好把握機會！”

說着她沖穆青城擺手打算功成身退，卻被穆青城一把揪住，“你不能走，說好了要帶上你一起。”

江甯猛地瞪大眼，滿臉的不可思議，“大哥！你有沒有搞錯！你們約會居然還要帶上我這大功率電燈泡在旁邊，不覺得刺眼嗎？”

穆青城無奈地聳肩，“我約她的借口你又不是沒聽見。”

江甯一巴掌拍自己腦門上，“大哥……我從沒發現你腦子原來這麼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