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王慕把兩個小東西當做自家孩子。
穿越九州大陸,她沒有逆天的智商和手段,沒有像王陸一樣的絕強靈根,相比這個世界真正的天之驕子,她也不算是有滔天的氣運和福澤。盡管來到這個世界數載,她仍然牢記自己不過是個穿書者,不過仗着自己知道未來走向所以能未雨綢缪幾分,根本沒什麼大不了的。因此,與九州大陸斬斷塵緣的修士不同,她清晰地知道,自己本質上始終是一個普通人。
她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這個世界原本存在的,不因她而改變,這個世界的一切軌迹都照常進行,不因她的到來而偏轉。她就像一個意外掉進無數契合的齒輪中的一個小小零件,加入進來之後就不由自主地随着比她龐大數萬倍的齒輪們一起輪轉運作起來。帶着所有的記憶,她既融入了這個世界,又清晰地被隔絕在外。事到如今,已經分不清自己的主觀能動性到底發揮了幾分作用。
除了這兩個小東西。
如果不是她當初執意要養,笨熊大概不會留在靈劍山。被王舞送給好基友添菜也未可知,因為那個窮*根本養不起這麼會折騰的狗。
如果不是她當初探查了伍内辛的私人地牢,瘦成一把骨頭的加绯估計也活不到現在。
王慕改變不了這個世界的運作,隻能小小地改變這兩隻的命運軌迹,這一貓一狗,是真真切切因為她而存在的生命。
山上時時刻刻陪伴在她身邊的時光,小動物對她特有的依賴,閑暇之餘的娛樂,所有的一切給了她一份特有的歸屬感。盡管不能對話,不能像人一樣做出一些行為,但王慕每一次出門歸來後感受到的被思念,日常生活中也總能從它們一個個細小的動作中感受到被愛。将這稱之為家人,又有什麼問題呢?
平時遇見笨熊拆家、加绯撓牆王慕也會抽出自己的備用拖鞋給它們進行愛的教育。哪怕師傅攔不住她,她也就是雷聲大雨點小,導緻兩個小東西認錯态度良好,下次還敢。除了這種愛的教育,王慕也不指望它們當靈寵随她一起戰鬥,能快快樂樂活到壽終正寝就行,于是其行為做派就像某些話本的宣傳一樣:寵!給我玩命寵!
可在山上的人也不都像王陸他們一樣。灼日峰上把兩個小家夥當成親兒子來寵,那些人不好招惹八長老,就私底下酸王慕。什麼人比狗賤貓比人貴,什麼人出事了沒人管,畜牲出事了才有人看…諸如此類的難聽話,王慕閑的沒事幹會跟他們吵幾句,沒空的話直接拿出真傳弟子的頭銜,借着指導師弟師妹的名義跟他們打一架。
挨打挨罵的人愈發就當她默認了。
其實,在王慕看來,關于養寵物這種事來說,任何一個腦袋清明的人DDDD吧。她唯一不明白的就是為什麼大家連這種不會被和諧的詞語都喜歡用拼英縮寫,是猜得不累還是換輸入法不累?
所以無論在哪個世界,熱愛養貓養狗都不是錯,說到底,不過是“勿傷害”罷了。王慕不允許自己的毛孩子受到傷害,同樣也不允許它們去傷害别人。她将它們看得重,也許會有偏頗,但不會重于任何一位好人的生命,更不會重于自己所愛的那些人。
在路上遇見惡犬傷人,她會毫不猶豫地抽刀打之甚至是殺之,看見有人毫無理由地虐待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以獲得愉悅時,也會給對方一個狠狠的教訓。
惡犬傷人事件有,但不能說世界上所有的狗都是惡的,就好像有人作奸犯科,但不能以偏概全說所有人都是壞蛋。狗咬人那就該打打該殺殺,狗主人該賠賠該坐牢坐牢。王慕既然當初敢養,那已經做好了敢負責的準備。不是說大衆不關心不在乎,如果連這種普通民事糾紛都隻能靠輿論推動才能解決,那有些人就該反省一下自己了。
護自己所愛從來都不是錯,錯的隻是毫無底線的護。
之前,當兩個小東西遭受了危險之後,王慕僅僅是将罪魁禍首的老者罵了幾句,震懾了幾下讓他們出于恐懼摔倒在地,除此之外連一個指尖都沒有碰過他們。
那個朱屠戶也是一樣,要不是他自己主動展示了要殺人的行為,王慕又親手刨出了罪證,他逃了也就逃了,王慕也沒想過追究太多,更不會做什麼同态複仇。哪怕放到她生活的時代,狗肉屠宰場也不犯法,她又能把人怎麼樣?
可是她還是把自己想象的太過心大了。她終歸是個人,而是人都會傷心,都會有不理智的時刻。此時此地,當見赤腳醫生停下了查看傷情的手,當聽到他說的那句“救不了了,挺不過今天”時,她的心底升上來一的股寒意,瞬間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将她凍結在原地。
她瘋狂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但是大腦裡像是被抽象派的畫家随手塗鴉的立體畫,紛紛雜雜絞成一團亂麻,這樣的腦海裡卻又很清晰,因為每一根線條都在叫嚣着兩個字:悔恨!
她不由地想起每一個人的臉,答應好了會照顧好貓狗的夫妻,被問起貓狗時滿不在乎的老人,一臉漠然地要将笨熊剝皮的屠戶…還有沒考慮太多就把貓狗托付出去的自己……
“我*!王慕!你出現在這種地方你家笨熊知道……啧!”
一道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打斷了王慕的胡思亂想。隻不過,那調侃說了一半又停下,接着招呼另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