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慕站起來,長長地伸展打了個哈切。
時刻關注她狀态的師傅已經等在了塑金殿的門口,她向着前方露出長久以來的第一個微笑:“師傅,你趕緊揍我一頓吧,我感覺我現在特别牛逼!但是做人不能太飄!”
“……真是活的久了什麼奇怪的要求都能聽到啊……”石阡都傻了,然後非常配合地把她一巴掌拍到了對面山腰上。
番外:懲罰
三天修養療傷之後,王慕終于被師傅同意出門,她直奔逍遙峰九長老的住處。
察覺到她的到來,華芸眼神有些複雜地出來接她。
“慕慕,傷勢怎麼樣了?”
王慕鼻尖一酸,差點又一次哭出來,當即掀開衣擺,向着華芸跪了下去。
她的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王慕違背門規,擅自跟随斬塵緣的弟子下山,又因為我的驕傲自滿而害死了白兔師妹。三師伯令我到白兔的師傅您這裡領罰,望長老成全!”
華芸收回了要扶起她的手,歎了口氣,問:“每個弟子下山前都會有一本指南,你可了解?”
“弟子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現在裡面不僅會提供一些可供選擇的目标人物,同時也會标注出一些危險的禁地?”
“……弟子,因為疏忽大意,沒有确認過。”
華芸緩緩蹲下來,把王慕的臉扶起來:“但是白兔知道,她下山前就已經将其看的滾瓜爛熟。”
王慕趕緊搖頭:“不是的,不怪師妹,她就是太相信我了,如果沒有我的話,她不會冒這個險的……”
“我沒有為你開脫的意思,”華芸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驕傲自滿,沒有了解敵人的實力便貿然前往,是你的過錯,對于白兔的死你負有絕大多數責任。但與此同時,白兔不顧門派規則擅自請你陪同下山,且知曉前方險境而不對你袒露,一味盲從,她也不能說沒有任何過錯。既然你讓我罰,就應當将每個人的責任劃分清楚,你說對嗎慕慕?”
“……對。”
“好。既然你一心求罰,那麼,第一,白兔父母雙亡,無需安置,我便罰你從此之後每年為白兔掃墓。第二,你驕傲自滿仙心浮躁,自行去悔過三月。第三,逍遙峰現在正要開始為外門弟子傳授靜心咒,待你出來之後,你便代替飛星去傳授此決,但門派獎勵依舊歸飛星,你可有異議?”
“弟子、弟子遵命!”王慕泣不成聲,隻能再次重重地把頭磕在地上。
華芸輕輕地摸摸她的頭發,蹲在原地沒有離開。
王慕這些年跟着她學習幻術,她也算看着她長大,又怎麼會不了解這個師侄?她擰巴起來除了自己沒人能勸開她,如果因為心疼她受傷而免除責罰,那她估計這一輩都會被心魔纏身。白兔的死令人難過,她不知道白兔是何種心情,也無法代替别人原諒。但她也無法真正埋怨王慕,除了依照門規懲罰她之外就隻能等待她自己走出來,然後成為一個真正可以無視一切對手的強者。
時間總會消除一切,唯獨帶不走錯誤。它永遠都在那裡。
白兔已經下葬,葬在靈劍山專門開辟出來的靈劍冢,從此她便與各位同門們長眠于此。
靈劍派真的很好很好,好到王慕不知道該怎麼回報這個門派。若是放在其他門派裡,一個練氣期的外門弟子大概就是用來當炮灰的,死就死了,說不定還會給她安一頂“害真傳弟子受傷”的罪名,到時候可能連一個靠譜點的安置處都沒有。
有的門派高舉着光鮮亮麗的大旗,卻實際将人分成三六九等區别對待、令無辜者受傷,而有的門派,是真的會把每一個人都看的無比重要。
王慕從逍遙峰出來後立刻前往墳墓,卻正好遇見了同來吊唁的思伯。
她這個即将進入金丹期的人,面對修為低于她的人竟頭一次感到了窘迫與無所适從,嗫嚅良久,最終隻能吐出兩個字來:“抱歉。”
思伯一襲白袍,臉色有些蒼白,卻依舊向她恭敬地施禮:“白兔不會怨恨你的,她最喜歡你了。”
王慕的眼眶再一次紅了起來,但她強忍着,她沒有資格在真正的受害者面前表現出脆弱。
思伯認真道:“所以,我也不會去怨恨你。望師姐珍重,白兔的仇,可能還得麻煩師姐。”
王慕趕緊狠狠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前面那座挂着花的墳墓便是她的,我先告辭了。”他再次行禮後,緩緩離去。
徒留王慕一人撫摸着那冰冷的墓碑。
番外:開門放老八
悲傷之後是如何反擊。
區區一個血獄崖,哪怕再來十個,靈劍派都不會把它當回事,問題是要怎麼處理。
往大了說,對方殘害自己門下真傳弟子,算是挑釁五絕門派,靈劍派完全可以派兩個長老下去直接剿滅。往小了說,這就是王慕兩個人自己學藝不精還敢上門找虐,被人打死打殘也是自找的,打不過人家就回去找家長出頭,着實有些丢人。
對此,石阡還詢問了王慕的意見,而王慕自然斬釘截鐵:“個人恩怨,您不必插手。”
“好!”石阡鼓掌,因為他也是這麼覺得。他不希望把王慕培養成一個在關鍵時刻隻會喊“師傅,師妹被妖怪抓走了”的廢物。
但問題是王慕要修行,敵人卻不會停止作惡,為了自己的複仇而放任他們繼續禍害無辜者似乎也過于殘忍了些。
師徒二人冥思苦想了半天,最後做出了一個十分大膽的決定——石阡下山以元神技給他們留下一道心裡烙印,使他們一年之内不得作惡,王慕已經虛丹巅峰,早點突破金丹也不是什麼難事,一年之内必定會有質的突破,到時候解決他們就是分分鐘的事。
對此,石阡表示:“師兄他們肯定不同意我下山,要不咱們偷偷跑吧?”
王慕:“……我要不還是現在就找他們單挑吧。”
最後石阡不情不願地帶着王慕來到了星辰峰上,再三保證他不會搞事情,經過長老們一整天的探讨,才獲得了六個時辰的下山時間。臨走的時候,風吟還在安頓王慕:
“看好你師傅,如果他發現了什麼遺迹、瑰寶、罕見之所等可能蘊含危險的東西,一定要拉住他,否則九州大難臨頭,你記住了嗎?”
“弟子真的記住了!”您和兩位長老已經說了一上午了啊!當年尋找仙墓鑰匙的地圖都翻出來用作給她們标記禁地了,至于嗎……
再三保證一定不出問題之後,石阡興奮的像一個幾百歲的孩子,拿起腰間的酒葫蘆噸噸噸灌了幾口酒之後,在長老們憂心忡忡的目光中拎起王慕便直奔血獄崖而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久沒自由地下山了,好開心啊,我們該去哪裡玩呢?”
“我*!這還沒下山呢,你哪怕裝着點啊!我可是在掌門師伯他們面前立了軍令狀的!”
“放心啦,不會惹麻煩的~”
“……”王慕已經開始想象她因為沒看住自己師傅,而被貶為外門弟子的生活了。